相安向来沉静,又因身份特殊,自挪去碧清处的楼阁居住,自然无人敢去打扰。只是凌迦那些药,虽和着膳食去了苦味,到底在大宇双穹之上,也给她服用多时。是故没有多久,便被相安识别了出来。她原也没想拒绝,只是念及当年,便有些触动情肠,失了胃口。
如此,便招的凌迦入了此地,冷言道:“原也不单单是为了你,只因母神魂归时托孤。是故说到底本君职责所在罢了。还望用了丹药,不要为难本君。”
相安也不说话,只看了他半晌,捡着面前的一盘点心吞下。心下只道,即是职责所在,该是君臣分明,你既称我少主,又自称本君,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此想着,竟笑出了声,一时被满嘴的点心噎到,咳了半天。
凌迦本想给她拍一拍,到底忍住了。转身离开时,只留了句,若再不好好用膳,丹药便独个服下,半点甜食也休想得到。
相安看着面前已经见底的盘子,不禁整个人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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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难相认6
相安和凌迦再见面时,已是在“礼乐she书”会上。
这是姑逢在时便设下的习俗,每两万年一次,本只是八荒一处自娱自乐,年轻的子弟们在礼、乐、she、书四项中拣自己擅长的表演,高位长者趁机挑选喜爱的孩子,收至自己门下。
只是到第九届时因姑逢羽化不到千年,现任君主桑泽又伤重难化人形,便取消了。是故这次已是暌违四万年之久。又因御遥圣君、凌迦神君皆在此地,于是八荒有头有脸的部族才俊均来此赴宴。便是其他封地里好热闹、想见一见君颜的神者仙君皆奔至青丘。
一时间九幽河畔人头攒动,乌压压一片。
幸得曲陵台上外人需以术法进入,桑泽知道御遥凌迦皆好清静,遂而设了层仙障。偏偏凌迦念着相安不欲见外人,又恐她坐在下层受人打扰,于是在桑泽仙障外又不轻不重地套了一层。是故能真正进入曲陵台的,也不过数百人。
彼时相安身子已经痊愈,多日疲乏也在凌迦丹药的调理和碧清夫妻的照顾下,一扫而空,气色尚好!只是她本已应了碧清与之同座曲陵台第六层,结果咏笙粘着她,非要她随她一起坐,如此便做到了第五层右手西位上。
她一贯对这些宴会无意,但只要答应了赴宴,必是极尊重的态度。是故第一轮“礼”上赛,乃个人独角戏,虽实在无趣,但有源源不断的点心茶水相伴,她倒也看得认真。只是长久保持着端方挺拔的姿态,肩颈便有些受不住,于是她扭头揉了揉酸乏的脖颈。
这一扭头,看到那一幕,彻底将她迷惑了。
曲陵台最高层上,入宴时她看见凌迦坐了下去,便也没有再多看,想来自是与御遥同坐。他们是夫妻,又是诸神之主,自是同坐最高位。可如今有风掀开珠帘帷幔,她看得清晰,凌迦一人独坐。而御遥并未和他同榻而坐,反而坐在侧边左首处。她有些不解,便是两人分开坐,御遥是四君中唯一封圣的,也当她坐在正位。这个样子,她委实有些看不明白。而真正让她不解的是,八荒的那位少年君主,便是将正座让给了凌迦,按着规矩便该在另一侧陪侍。如此君分各处,也算合理。偏偏他却与御遥坐在一起,且只设了一桌席位。更不可思议的是,御遥与他仿若十分亲近,时不时便鬓边唇语,四目含笑,毫无顾忌。
便如此刻,御遥又不知同他说了什么,那个白袍的少年笑着起身离去。偏偏衣肩飘带缠上了一缕御遥的青丝,少年俯下身细细解开,最后竟还不忘帮御遥将滑在身边的碎发齐整地拢至耳边。
相安呆了呆,忍不住看了一眼凌迦。凌迦侧着身,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只晃着一个酒盏,悠悠饮酒。许是感受到了相安的目光,转过头与她目光相接。相安赶紧回身,只当不知。
“姨母,您尝尝这个!”
“姨母!”
“姨母!”
咏笙端着一盏甜点,唤了相安好几遍。
“好……好!”相安回过神来,只觉心跳的厉害。却也实在搞不懂这是一副什么光景。
偏偏咏笙还在絮絮道,“姨母,可是看到了我父君与母亲,心下欢喜。他们素来恩爱,也从不顾旁人在侧,反正也没人敢言语他们,您莫见怪。”
“素……来恩爱?”相安想着到底是他们家务事,多问无意,却实在忍不住只得换个话头问道:“今日盛宴,你母亲如何不与你父君同榻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