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忤逆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林琼叶自顾自地说,笑道,“你真的以为,他是那种性情温和的人吗?一切都是装给你看的。”
阮轻心里颇不平静,说:“我知道。”
初时,她以为林淮风是温润公子,侠客少年,可相处得久了,她也看到了另一个真实的林淮风——bào戾,残酷,时而冷漠无情。
可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林淮风会为了她顶撞陆家长辈,宁可将自己划的满身是血也不会趁人之危碰她一根汗毛,全力护着她,在她无路可去的时候,鼓励她振作,带她来蓬莱阁,予以她一个安定之所……
念起这些,阮轻眉目间神情愈发温柔。
林琼叶冷冷地看着她说:“不,你不知道。”
阮轻轻轻摇头,“他有时候的确是bào躁了些,但我更愿意他在我面前露出真实的样子,我能接受这样的他。”
真实的,坦然的,而非那个惺惺作态的温润公子。
林琼叶看着她,忽然笑了,笑的乐不可支。
阮轻有些犯怵,轻声说:“你这又是怎么了?”
“你以为……”林琼叶笑的弯下腰,缓了缓说,“你以为的真实样子,就是那残忍bào躁的模样?”
阮轻静静地看着她,不安地摸了下手背。
“阮轻,我看你可怜,告诉你罢了。”
“你永远达不到真正的真实……”
“林淮风,他在骗你。”
一句一句如凌迟般,悠悠地抛来,阮轻有些猝不及防,喘了喘气说:“琼叶,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信我的话,可以亲自去查,”林琼叶扬了扬下巴,残忍地说,“小叔身上有一包药,就放在胸前,你来东海那日,他问我要的。”
“那药吃了死不了人,但会把人变傻,变成活生生的行尸走肉。”
“那是他给你准备的……”
阮轻呼吸一痛,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捏了下。
林琼叶挑眉看她,眸光温和了几分,仿佛看着她难受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她说:“你来蓬莱阁后,几次三番忤逆他,我都替你担惊受怕,生怕哪天小叔想不开就把药给你喂下了,毕竟傻子有傻子的好,顺从他,就像一具听话的傀儡。”
“别……别说了,”阮轻颤声说,“我不信。”
“他待你的好,全是假的!要娶你为妻,只是因为陆宴之bī他发下了焚心誓!”林琼叶厉声道,“千辛万苦将你从星照门带回来,也只因为你长得像他喜欢的人!”
阮轻如遭雷劈,浑身发虚,双手紧紧jiāo握着,轻轻地喘着气,后背发凉。
她想起来了,林淮风第一次出现在临安城,就是在拿着画像到处打听一个人!
她此前从未见过林淮风,哪来的画像呢?!
也就是说,那画像是另一个人,而阮轻只是因为和画上的人长得像,才被林淮风带了回来!
她快要喘不过气了,天旋地转间,看着林琼叶的脸,仿佛看着地狱修罗。
众生皆苦,却唯独不肯轻饶了她。
以为身在桃源,却是无间地狱。
阮轻咬着唇,苍白的唇上现出一道红印,她手快捏痛了,却不敢掉以轻易,生怕一个没承受住,掉出眼泪,教琼叶看轻了她。
“你本就是无路可去,寄人篱下,却还几次三番不知检点,”林琼叶说,“我若不告诉你真相,你恐怕还把自己当一回事呢。”
阮轻:“……”
林琼叶冷笑一声,转过脸去,幽幽地说:“北海岸的小岛上,有我说的真相,你可以去看看,眼见为实。”
“你见过那屋里的东西,便好自为之,别再朝三暮四,好好在我小叔身边侍奉他,以免他对你动了炼制傀儡的念头。”
阮轻声音微微颤抖,“那屋里,到底什么?”
许久,林琼叶叹息说,“罢了,告诉你又何妨……”
“那是一具漂亮的雕塑,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才是小叔真正喜欢的人。”
“……”
林琼叶扬长离去,留下阮轻一个人,坐在走廊前,反反复复地思考她的话。
海风chuī得她浑身发凉,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小岛上的东西。
她心已经麻木了,耳边萦绕着林琼叶那一句:好好在我小叔身边侍奉他,以免他对你动了炼制傀儡的念头。
琼叶啊琼叶,你以为告知我这番真相后,我还有颜面留在东海?
阮轻素来忌讳占了别人的东西,也怕承了他人的恩情无以为报。
初时对林淮风战战兢兢,也曾无数次想过跟他解除婚约,就是怕林淮风是被bī无奈才要娶她!
她不愿意为难别人,却又在林淮风的温柔相伴下,渐渐地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