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阮轻只得往后退了一步,进到密道中,陆萱萱还嫌不够,上去将手里那道符贴在出口的位置,警告说:“你敢上前,这道符便会引爆,到时候把你活埋在里面,别怪我没提醒你!”

  阮轻收了剑看着她,嘴角抽了抽。

  陆萱萱看她拿不出办法,这才露出满意的笑,转过身去扶宋笙丞。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出口。”宋笙丞说。

  “慢点,她追不上来的。”陆萱萱回眸看了眼阮轻,说道。

  阮轻的确不敢贸然行动,身为一名剑客,她最讨厌这些稀奇古怪的符篆和法阵。

  眼下只得折返回去,打算找陆宴之,让他帮忙破阵。

  此时,密道的另一头,打斗声早已经停下来了。

  她原路走了一段,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路太黑了,比来的时候更黑了。

  再往前,果然密道的入口已经塌陷了。

  阮轻踩到一块滚落的砖头,接着散砖越来越多,再往前走,砖头堆成了小山,将入口完全埋了。

  陆宴之呢?

  阮轻运气灵力,指尖点了火,升起的火焰往前一照,瞥见那一堆砖石之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下。

  是陆宴之最后拿着的那把剑!

  陆宴之应该就在那!

  阮轻心里咯噔一下,上去将砖头一块一块刨开,很快,挖到了那把生锈的剑。

  她继续刨开砖,顺着剑往下,伸手摸到了剑柄,手指往下一滑,她摸到了男人冰凉的手,以及黏糊的、温热的血。

  “……”

  阮轻心脏快跳出来了,运足了灵气,一道风法.东风夜放,将堆成山丘的砖块、石子、泥土纷纷冲散开,露出埋在下面的白衣衣角。

  阮轻抽了口凉气,跪在尘泥里,双手一块一块将压在他身上的石头挪开,手探到他面前,良久,才确认还有微弱的鼻息。

  她俯身上去,双手环过他的腰,抱住他的背,将他从废墟里拖出来,让他靠在墙边坐着。

  “别死。”阮轻心烦意乱,看了眼他,摸了下他额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他说,“你可是天清君,别这么容易死掉。”

  陆宴之浑身都是伤,雪白的衣袍上一块红一块黑,阮轻快要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抱起他的时候,他像一片落叶,没有一丝力气,直直地坠向尘埃。

  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在众人的簇拥和爱戴中衰老死去,甚至是获得机缘得道飞升,而不是像这个样子,被乱石砸中,埋在废墟中,没了气息。

  阮轻从纳戒里取出丹药,捏开他的嘴唇,给他喂了一颗,又试了试他的气息,依旧气若游丝。

  她伸出一只手,探到陆宴之的后颈,摸到他灵脉处,指尖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

  这是陆宴之的命门,完完全全掌握在她手中的感觉。

  太脆弱了,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将他完全捏碎一样。

  他若是清醒着,阮轻还可以想尽办法折rǔ他,bī他跪在地上向她屈服,看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羞rǔ的泪水……

  可是现在……

  阮轻暗暗地抽了口气,手指往下滑了几分。

  易碎的东西,会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可当初,他拿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bī着林淮风娶她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可恶呢。

  阮轻手指轻轻用力,一股灵力从灵核之中输送出来,顺着灵脉来到指尖,送到陆宴之体内。

  温热的灵力沿着灵脉送向周身,陆宴之的身体慢慢开始发热,气息也开始回调,渐渐趋于稳定。

  阮轻缓缓松开手,收了灵力,陆宴之身体微微往她这边靠,头往一侧偏,枕在她肩上,夹杂着银丝的乌发垂在阮轻肩头。

  她没有动弹,只垂着眸,安安静静,没去看陆宴之。

  陆宴之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好闻,安息香、广藿香、柑橘,都是令人温暖的气息,就好像秋日的草地上,晒足了太阳的气息。

  阮轻以前在客栈里打杂,经常出入贵家子弟的房间,对他们平日里所熏的香有所了解,第一次去陆宴之的房间里送茶水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却忍不住称赞说:“好香啊,好好吃的样子。”

  那时候,陆宴之便笑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微微弯起,和阮轻小时候见到他的那次毫无区别。

  他对谁都很好,在客栈里住的那段日子,更是事无巨细地教导她,教她修道入门之法,教她练剑,教她天下门派和所擅长的法门。

  正是因为他从前太过温柔,及至后来,他亲手将她推开,拿剑bī着林淮风娶她的时候,她才那样无法接受。

  陆宴之枕在她肩头,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唇分,轻不可闻地唤了声:“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