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十四一根指头在他骨头缝里扒拉了一下,听到他凄烈的惨叫声,很嫌弃地收回沾满血腥的手,抬眸时,撞上阮轻陌生的眼神,他的瞳孔微微一颤,避开阮轻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在池子里洗了洗手,这才继续盘问:“卷轴,为什么在会在你身上?”
“我说……”那人大口地喘着气,疼的冷汗直流,“那卷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阮轻诧异,“你不认识字吗?”
靳十四想告诉她,卷轴上的字体,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的,想了想却没有开口。
“我不知道啊……”那人说,“我也是今天才捡到那卷轴,还没去问人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阮轻暗暗地抽了口气,心说好险,回过味来,觉得越发不对劲了——
《九星秘籍》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被人捡到呢?!
再盘问下去也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阮轻收起卷轴,陷入深思。
靳十四处理完那杀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阮轻拿着卷轴说:“物归原主。”
靳十四:“啊?”
阮轻嗤声一笑,拿卷轴戳了下靳十四的脸,说道:“这是我们陆家的东西,原主当然是我。”
“嗯。”
靳十四侧过脸注视着她,心猿意马地,想到了水里面那一幕,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不吭声,兀自垂下眼睑,心乱如麻。
阮轻笑着问:“在想什么。”
想……gān你。
靳十四说:“想吃馄饨了。”
阮轻扬眉看他,“我跟燃冥说一声,一起去。”
姬夜和燃冥都睡下了,jīng灵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阮轻跟着靳十四,从温泉客栈里出来。
远处树下,一道人影伫立片刻,而后离开。
夜里,上陵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却有一家馄饨铺子还开着,邻着酒馆,有一些修士正聚在里面饮酒。
阮轻要了两壶桃花酿,靳十四皱眉看她,她笑:“怎么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靳十四捏了下她嘴角,小声说:“就算换了张脸,还是觉得你一辈子都长不大。”
阮轻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下有两道卧蚕,黛粉色的眼睑,天生像是施了粉黛一般,嘴角还有小小的梨涡,很是惹人怜爱。
唐星遥长相冷艳,平日里阮轻也爱端着架子,不常笑,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靳十四看着她,注视着她的脸,浮现的却是阮轻从前的样子。
“馄饨来喽~”
一大碗热乎乎的撒着葱花的馄饨端上来,靳十四松开手,从筷筒里拿了两双筷子,给阮轻分了一双。
阮轻左手拿着筷子,右手拧开酒壶,对壶chuī。
身后是一轮明月,微醺的chūn风,chuī得她裙摆扬起来,赏心悦目。
“别光喝酒,”靳十四说,“吃点热的填一下肚子。”
阮轻便用左手从他碗里夹了馄饨,尝了一口,心满意足。
靳十四看了眼她捏筷子的左手,目光在她中指上那颗纳戒上转悠片刻,挑眉看她,“字是跟陆宴之认的,握筷子也是跟他学的么?”
众人皆知,天清君天生左撇子,使得是左手剑,提笔、握筷子也常用左手。
阮轻在漱枕楼时,跟着陆宴之认了些字,是以一眼认出了纂体写的《九星秘籍》。
“拿筷子还不简单,怎么用得着教了?”阮轻笑着放下酒壶,筷子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嗯……”靳十四低头吃馄饨,没再说什么。
阮轻回味过来,知道靳十四在调侃她,又拿筷子敲了敲靳十四的手,问道:“你呢,你的字是跟谁认得?”
“不知道,”靳十四漫不经心地说,“天生的吧,天下间所有的字我都会认,跟杀人一样,自然而然。”
“没有人天生就会认字,”阮轻道,“你以前一定是养尊处优,说不准是那家走丢的太子爷呢。”
靳十四淡笑不语。
阮轻凝视着他,接着饮酒。
拿到未来镜之后,靳十四便没再谈论过他的过去,他不愿意谈论的事,阮轻也不好多问。
只是偶尔会想,他一生漂泊,若有父母亲人疼他爱他,他或许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曾经,阮轻也想得到亲人的疼爱呐。
宿醉后,阮轻睡到响午才起,醒过来用力敲了敲脑门,懊恼极了——
昨天晚上,可是发生了刺杀这样的事情?!
他们中了埋伏,结果她一觉睡到现在?!
仿佛没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阮轻急忙去找靳十四和姬夜他们,出了门看到靳十四在院子里,似乎在削什么东西。
他仍穿着一身黑袍,束着高马尾,发尾在风中微dàng,面容俊朗,身材颀长,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