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云感受到上一辈子养爹苏瀚的不易。往前是一家大小的命,往后是三十万大军的命。
上一辈子,白浪滩虽说是最后赢了,可是这三十万大军,战死十万,饿死十万。
这并不只是一个数字。
苏弗被逼自刎,才给了十万大军和苏瀚一条活路。
而苏瀚面对这些“铁证”的时候,口说无凭,被太后白霜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白建也拿出了这样的“证据”,要胁迫苏星云。
不管是苏星云也好,是苏瀚也好,反抗便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不反抗,便是默认。
看白建的样子,今天是势必要把苏星云办了的。
也是会挑的好日子,苏瀚昏睡了,苏弗又重伤了。
苏星云想了好久,想不到对策,被关进了大牢里。
到傍晚的时候,苏弗才醒了过来。
“我姐呢?”苏弗看着近身侍卫苏帘,问道。
苏弗脸色苍白,身上都是伤,幸好苏星云结打的紧,才没有渗血出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好像昏睡前,听到了白叔说什么他姐通敌卖国的事。
真是要命,这个是诛九族的事!
一想到这个,苏弗就急了。
苏帘赶紧扶着苏弗,皱着眉头,对苏弗说道:“小将军,二小姐被关了。”
苏弗一下子就懵了。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
苏帘不敢拦苏弗,虽然说二小姐现在在大牢也没有什么。
估计,白军师还要请示朝廷,这个二小姐要怎么处理。
苏帘深思一下,说道:“小将军,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将军?”
苏弗才想到这一点,让苏帘给他换了衣服,立马就赶往苏瀚别院去。
往时都不觉得这将军府大,现在苏弗觉得,这将军府太大了。有什么事,都要走好远,一家人也不能照应。
要是今天黑衣人来是要刺杀他爹的,估计现在都得手了。
想到这里,苏弗对苏帘说道:“阿帘,你等一下在军营里多调几个可靠的士兵进府。这里也开始不安全了。”
苏帘立马弯身行礼。
到了苏瀚的院子外,苏弗就听到了苏瀚的咳声。谢天谢地,他爹终于醒了。
“爹!”苏弗连忙进门。
苏瀚略带诧异地看着苏弗,弗儿今天比价急躁,而且空中有一股的血腥味。
苏瀚再看苏弗,就见到了苏弗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协调。
苏瀚压着眉头,问道:“弗儿,怎么了?对了,你姐呢?这么大个人了,也是到处跑。”
说的正是苏弗的心头事。
苏弗走到苏瀚的床边,看着苏瀚,只见苏瀚的脸色特别的好。
二姐曾说过,其实这样的情况,最好让苏瀚的身体有所亏损,看起来才像是病了。
可是苏星云做不到。只好给苏瀚开一些强身的药,什么老人病啊,降血压,降血脂啊,通血管啊的。
如今看来,苏瀚不但止没睡糊涂了,反而觉得自己的脑袋特别的精灵,一双眼睛溜的超快。
苏弗弯下腰,对苏瀚说道:“姐她被抓了。白军师说姐通敌叛国。手上有通敌书。”
苏瀚被这个消息砸的不知所措。
父子俩连忙来到了大牢。
白建正忐忑的守在大牢。
苏星云正在睡觉,旁边让人弄来了暖炉,又烧了炕,一盏明灯陪在她的身边。
见到苏星云并没有大碍,苏瀚和苏弗就安心了。
苏星云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见到了苏瀚和苏弗,她一时没有反应,只眨了眨眼睛。
她在想,自己手上有什么筹码?
没有。
谢谢。
见到了苏瀚神清气朗的模样,白建一怔,然后站起来行礼。
“星云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叛国?”苏瀚顾不上礼节,第一时间疑惑地问道。
顺便坐到了主桌。
白建扫了苏瀚一眼,有礼的道:“这是我令人在她房间收到的通敌文书。”
有信作证,抵不掉。
苏星云遥遥看着那书信,又收回了目光。这真是太尬了。
不用说,很快白霜就要出十二道圣旨,命令苏瀚回去帝都的了。
而这边,又是一个烂摊子。
苏瀚一拍桌子,大怒:“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女儿!这是诛九族的事,她要是通敌卖国,那我是不是也通敌卖国?!”
苏星云在一旁,凉凉道:“我写了断亲书的,户籍也迁了出来。在律例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诛不到苏家。”
可是,白霜要这兵权,要的急切。是不是夜青奕那里……
苏瀚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虽然苏星云说的是真的。
苏瀚转身过来,看着苏星云,双目认真的看着苏星云,苏瀚很是认真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通敌卖国?”
苏星云觉得自己老爹憨,她要是卖国,她还会在这里给白建审?
“没有。”苏星云答道。清晰明确。
这种自证清白的,是最难的。即使是一百个人格证人,也是没有用的。
苏星云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牢房的边边去,看着一个慢慢转醒的黑衣人。
苏星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并没有被捆绑着,只是一个一个分开的被囚住了,嘴巴上被塞了一团布。
听到苏星云的名字,黑衣人只扫视苏星云一眼。
苏星云也不生气,本来就不指望人家会立马告诉她所有的事。
“你们五官很是深邃,是有青羊大陆的血脉吗?”苏星云瞧着黑衣人,慢慢问道。
对于白建和苏瀚的斗争,苏星云选择视而不见,毕竟,她进来就是为了问几个问题。
黑衣人守口如瓶,一点都不理会苏星云。
那苏星云只好继续了:“你们用的刀,我见过,黑市十两一把。你们穿的鞋,在黑市,五钱一双。你们身上用的麝香,在黑市一两一两。”
黑衣人目光直直瞧着上方。
苏星云看着黑衣人,说道:“也是惨,一辈子见不得光。”
上一辈子,苏星云也曾和他们交过手,可是追到了黑市,便再无踪迹。
上一辈,啊,不,这一辈子也是,夜狼把自己势力深深植入华夏各阶层,等于是蛀虫把大树都蛀空了。
杀名臣,刺名将,宰六部,又在庵堂里蛊惑人心。
“可这,不是在二小姐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吗?”白建还是振振有词。太后在信中说了,今天苏星云不死,那便是他母族一族全死光了。
所以,今天苏星云必须要死。
苏瀚也着急了。白建是太后的人,不能得罪,而且吧,白建也的确是在军营了立了不少的功劳。
“你要杀她,就先踏过我的尸体。”苏瀚护女心切,挡在前面,说道。
苏星云视线扫过去,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在袖袋里,偷偷打开了空间,把一些迷魂药之类的转移了出来。
“对,我姐是绝对不会叛国的。”苏弗也跟着说道。
苏星云:“……”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了,何必出这个风头?
“对了,怎么知道我弟回府的消息?是派人在府外监视的,还是一直潜伏在府外的?”苏星云继续问道。
只见一个黑衣人艰难的翻过了身,背对着她。别的黑衣人因为伤势过重,都动弹不得。
苏星云挑挑眉。这些人,对苏瀚和苏弗的声音似乎特别的敏感。
***
苏星玫躺在床上,眼泪哗啦哗啦的流着,手抓着被子,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知春嬷嬷端着盘子,“咦”的一声,把门打开了。后面的侍女跟着,要把门给关上。
“把门开着,一点阳光都不见。”知春嬷嬷声音平和地说道。
“是。”小侍女连忙乖巧说道。
平日里她们最是听知春嬷嬷的话。
“把门关上,是谁让你把门开着的?”苏星玫背对着知春嬷嬷,哭着说道。
知春嬷嬷是潘秋雨的近身,平日里只有潘秋雨吩咐她,在苏大将军府颇有地位,所以并没有像小侍女一般,吓的瑟瑟发抖,直接跪在地上。
知春捧着骨头汤,把骨头汤放到桌子上,然后在苏星玫的床头边坐下,怜悯的看着苏星玫。
相对于苏星玫,知春嬷嬷更同情潘秋雨。有一个这么蠢的女儿。
“小姐,先把身体调理好吧。这个,以后机会多的是。”知春好言说道。见到苏星玫脸上的泪,知春嬷嬷拿下自己腰间的手帕,给苏星玫擦脸。
“锦年来过了吗?”苏星玫问道,忽而一笑,又冷冷地自嘲,“我没有保住柳家的骨肉,锦年一定很生气吧?他又怎么会来苏家?”
后面的小侍女把气提到了喉间,又压了下去。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星玫,又怕主子不高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小侍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小侍女又因为年纪轻,说不上来。
知春嬷嬷面不改色,也不骂柳锦年,只是觉得这个小姐是真的蠢。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知春嬷嬷说道。苏星玫却拉着知春嬷嬷的衣袖,看着知春嬷嬷,一脸的哀求。
苏星玫哭着道:“我想见锦年。”她现在只有锦年了。
知春嬷嬷:“……”
作为下人,不应该嚼舌根?可是作为嬷嬷,知春有教导的责任。
知春嬷嬷说道:“你这么大的事,柳王爷也应该过来看看。”
苏星玫继续哭着。知春嬷嬷心里叹气,这些话,这些道理,苏星玫根本不懂。
“他心里如果有你,早就过来提亲,而不是让所以人看你笑话了。”知春嬷嬷低声劝道,“一直不闻不问,便宜占尽,最后还责怪苏府不是。”
知春嬷嬷见过很多这种男人,口里都是爱,承诺一大堆,可是让他负起责任,就开始装死。要他娶她,也不是不可能,除非她是公主,或者是孤寡太后。
还免费得了一个便宜儿子。
都这么多天了,一句问候都不曾有。更不要说,人亲自来一趟了。
千个万个借口和理由,不过都是一句不爱。都不是他心里想要娶的人。
苏星玫继续哭,知春嬷嬷看了心里摇头。伺候完,就下去了。
苏星玫越想越伤心,不愿意吃食,不过几天,就瘦了下来。
潘秋雨一提到柳锦年,就恨的牙痒痒。
“混账!这杀千刀的!”潘秋雨咬着牙道。
胖嬷嬷提起,也恨极了:“小姐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也敢!”
一口气压在潘秋雨的胸口,潘秋雨让胖嬷嬷拿来纸墨,给柳锦年信一封,让柳锦年过府,有要事商讨。
柳锦年收到潘秋雨的信,看了一眼,随手就丢进了火炉里。
旁边的舞师倚在柳锦年的身上,娇俏又不解地看着柳锦年。
“王爷?”舞师轻轻吐了两个字。
柳锦年睥睨着火炉,眼里都是不耐烦。舞师赶紧用手帮柳锦年把眉间的皱抚平。
柳锦年满意地看着舞师:“舞师真是体贴,比那苏大将军的千金好多了。”
舞师一笑,靠在柳锦年的肩膀上,说道:“我怎么可以和苏大小姐比呢?她说怀孕就怀孕。”
柳锦年脸色一变,很是不爽,不满地道:“哼,这个潘秋雨母老虎,把孤的孩子给杀了。总有一天,我要她付出代价!”
舞师轻声试探道:“那王爷不过去苏大将军府了?将军夫人不是信里说,有要事商讨吗?”
柳锦年脸都开始扭曲了。这个时候过去,除了挨骂,又或者强行娶了苏星玫,又要挨骂,还能有什么?
这苏家,真没一样好的。
见到柳锦年丝毫不打算移尊驾,脸上还是不爽,舞师颇为满意,连忙站起来,给柳锦年舞一曲。
潘秋雨在苏大将军府,一直没有等到柳锦年,心里都烦死了。
“你确定,是把信交到了柳王爷的手里?”潘秋雨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问道。
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
侍卫赶紧跪下来,虔诚的说道:“是的。我把信给了柳王爷的近身。”
“这不可能啊!”潘秋雨自言自语道,“莫非他不在府上?还是他近身没有把信给他了?”
侍卫不敢答。万一说错了,就不是一顿藤条的事了。
潘秋雨又让侍卫送了三封信过去,可是都犹如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