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居然重生到这个节点。她爹宋疾本是当朝大宰相兼今上师傅,只是今上慢慢长大了,幕后的人就越发容不得她爹了。
对家一个仙人跳的饭局,让她爹成了手染五条人命的大奸臣。
不过两日,吴王就带了人抄了宰相府。她爹带着她们一家四处逃亡。是咯,这个时候不逃,难道等着斩头?她爹心里门儿还是清的。
这个时候,唯一能救她家的只有和她有婚约的墨王叔墨知浓!
宋桃若跳下了床,拍拍她爹的肩膀,说道:“爹,别怕。我现在就去找墨知浓!”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宋疾:“……”
阿奶进来了,问道:“弱弱去哪里了?什么,去找墨王叔?她昨晚不是撞墙要悔婚吗?你怎么不看好她,现在外面这么乱,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
……
到了墨王府,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宋桃若被迎了进去。
“……找死的?”都逃了出去,还回来?大家又从心里瞧不起宋桃若,宋桃若不知廉耻,背着王爷好上了一个小白脸,她爹以前得势的时候,宋桃若可是天天喊着要退婚的!这让整个墨王府都觉得十分的丢人。
宋桃若无视易管家那鄙视的眼神,跟着他在墨王府走着。到了墨知浓的房门外,就在外面等着。
易管家脸色十分不好。
宋桃若也不介意。她在外面,遥遥看着房间那雪白的屏风。里面躺着的是她那个指腹为婚的,又被她闹着退婚的未婚夫。
京都千金圈是这么形容墨知浓的:“又老又丑,心狠手辣,杀父弑母,命不久矣却好色,房里一大堆的侍女,大手一挥立马把三十万大军毒倒顺便活埋的瘸腿变态王叔。”
唉,要不是王爷腿瘸了人又病重,怕今生都不能回京都呢。
“看开一点。”墨知浓安慰道,“叫她进来吧。”易管家的心里话,他听到了。宋桃若的心里话,他也听到了。也许是上天垂怜,让他受尽煎熬后,重生回来了,不但如此,他还得到了一个金手指,那就是读心术。
易管家语塞,然后出去传唤宋桃若了。墨知浓清清楚楚地听到宋桃若心里想的话:唉!虽然这个墨知浓又老又丑,还喜欢虐待小娇妻,还爱使毒,杀父弑母,府里的婢女换了一批又一批……丧尽天良,可是,比起我爹,他算什么?最多,他帮了我家后,他实在是过分的话,我就毒死他?
墨知浓:“……”
宋桃若进来后,站在屏风后,自己胡思乱想着:唉唉!这个墨王叔虽然人不怎的,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只要墨知浓愿意在朝廷上,帮我爹说一句好话,让人知道我爹不是孤立无援的,那我爹即使不能恢复官位,起码一家子也是能不用四处逃亡,衣不果腹啊。
宋桃若又想着:唉,可是以前就说是门当户对,现在不要说是锦上添花,不落井下石都不错了。墨知浓这么坏的人,有什么利益才愿意帮我们家?
宋桃若忽然灵机一动,嘿!机会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墨知浓腿疾,又重病在身,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现在不是明摆着要给一个机会她表现吗?
“王爷,我今天来,是要和您做一个交易的。”宋桃若高兴地道。
易管家翻了白眼,去去去!没看到他家王爷都快要死了吗?什么交易?卖棺材吗?
“开玩笑!我家王爷可是金贵之躯,岂是你这死囚犯,”易管家发怒道,墨知浓就听到宋桃若那懒懒散散的话:“死囚?放心,他绝对比我先死。”
墨知浓猛烈地咳了出来,他一咳,易管家就慌了,连忙呼喊御医。
宋桃若就高兴了:嘿!墨知浓越病重越好!他越是病的厉害,那就越有求于我!反正只要死不了就行了。
墨知浓把血都咳了出来,好久才平缓下来。
不理会易管家,宋桃若对着墨知浓那影子说道:“墨王叔,我曾跟一个隐世神医学医,任何的病和毒,我都知道。我治您的病,您帮我爹一把,让他摆脱‘杀人’的罪名。”
当然,能不能治好,又是一回事。
不管了,反正吊着墨知浓的命,死不了,她家就有救了。
“放肆!天家你也敢要挟?!”易管家正要撵宋桃若出去,墨知浓却举手阻止了易管家。
室内就陷入了一片的寂静。
过了好久,宋桃若在考虑:现在是要救救墨知浓,还是不理会墨知浓的死活,立马转身离去,带着爹爹和阿奶浪迹天涯,悬壶济世?
墨知浓忽然说话了,他对着毫无医德的宋桃若说道:“行。我有条件。”
宋桃若挑起了眉,然后又释然:“行,只要不害人。”
“下个月初八成亲。”墨知浓说道,“你我也不小了。”
宋桃若脑袋一片空白。
见宋桃若没有任何的反驳,墨知浓微微地笑了。
宋桃若眉头都可以夹死几只苍蝇了,她隔着帘子给墨知浓把了脉,问了症,又摸了他那不良于行的双腿,心里一股沉吟。只觉得下手的人太毒了。
“遇刺了?这些人还专门往腿上刺。”宋桃若断症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把自己看到的摸到的都说出来。当然,上一辈子不少病号因为她这个话,被吓半死。
宋桃若觉得很奇怪,不是说墨知浓是个大老色批吗?专门劫色的那种,当然也害人性命。那为什么行刺他的人,不刺他的要害,或者是作恶的蛋蛋,反而刺腿呢?
所以,是不是墨知浓不是外面说的那种?
墨知浓只紧紧握住手边的粉藕镂空白玉扇子,耳朵一瞬间就染上了血色,宋桃若后面那骂他的话,他都顾不上了。连忙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宋桃若把药方一开,就拍拍手,打算跑路了。
“谢了。我明天再来看王爷。”宋桃若对易管家说道。她现在要回家,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真的跑路,远离京城。
墨知浓没有说话,易管家就大声说道:“开玩笑,你想走?我怎么知道你开的药有没有毒?”
他家王爷要是死了,宋桃若就等着陪葬吧!
宋桃若没来得及说什么,墨知浓就说道:“你留在这里,我用完药后,就进宫一趟。”
宋桃若:“……谢谢墨王叔。”
一个时辰后,墨知浓喝完药,咳嗽轻了,墨王府的人都惊呆了。
宋桃若心里算着分量,如何让墨知浓病的久一点,好把她爹救出生天。
“他现在腿应该也没有那么疼了。我加了止痛的药,可是这治标不治本。他中了毒,要排毒的话,要半个月。”宋桃若懒懒说道,所以,这个墨知浓到底是天生的腿脚不行,还是后天的?
易管家骂骂咧咧的,墨知浓心情却不错,等上了马车,墨知浓缓缓交代道:“她是我未来王妃,对她尊重点。”
易管家:“!!!”不是吧?王爷说真的?
墨知浓是怎么游说小皇帝和那高高在上的刘氏太后的,宋桃若不知道。可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她爹的罪的确是被撤了。
起码,目前是不追究了。虽然回不到从前那高位,可起码没有了性命之忧。
“谢谢墨王爷。”宋桃若高兴过后,立马辞行。高兴没一会儿,隔着屏风的墨知浓“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血,把白纱和屏风都染成了红色。
宋桃若静静地看着屏风上那血,很美。心里想着:不如我趁乱跑了?反正墨知浓作恶多端,死了不可惜。退一步来说,救了这样的人,万一他好了以后,去害别人,那不是变相作恶吗?
宋桃若想着,就往后退,不管墨知浓死活了。
墨王府已经大乱,没人理宋桃若,她好利索就到了后门。
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
犹豫再三,宋桃若又跑回去了,利利索索开了一张新的方子,用性命担保,才让侍卫去药库抓药熬药。从袖袋里取出一瓶急救丹,塞给了墨知浓吃,又扎了金针。
“杀人不过头点地。”宋桃若道。是谁这么狠,要墨知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处处害他,却又给他一丝生机?这王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管家把药喂给了墨知浓后,满头大汗的墨知浓才渐渐见好了,在床上安静的睡着。
其实他挺帅的,也不老。宋桃若心里想着。
那我走?宋桃若高兴地想道:哈哈,没了罪名,我家就不会有官兵追杀,虽然没了钱,可是靠我去给达官贵人治病,也能养好家里人的。我就在城外,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和阿爹阿奶都住一起,永远住一起。
易管家回头一看,就气到吐血了。这个宋桃若一看就是没有把他家王爷放在心上的,没医德,没妻德!亏他家王爷为了宋桃若在宫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唉,人都不利落了,心里还是记着这个小姑娘。
“我已经派人去接你家里人到安全又舒适的地方了,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吧。等爷病好了再说。”易管家没好气地说道。
宋桃若脸上的笑消失了。易管家又说道:“你家里人都是我们家王爷救的,包括你!”
“药单我放下了。”宋桃若一字一句道。
“那扎金针的手也放下吗?”
宋桃若:“……”您赢了。
宋桃若就转身出去了。完全忘记了下月初八的事。
接下来两天,宋桃若照顾那个昏迷的墨知浓外,写了一封书信给她爹,让他们安心,又在墨王府的库房里拿了一百两银子让人送到她爹手上。
也实在是无聊,宋桃若就请了蓝花坊最后的头牌妙公子回来给自己弹琴唱歌。
这一天,府里的戒备忽然严了。宋桃若被告知,妙公子今天进不来。
宋桃若就知道了,肯定是宫里来人了。谁?除了今上和太后,还有谁?想起上一辈子的事,宋桃若微微露出了笑。
“墨知浓!本宫命令你,立马解除婚事!你看大门那些红色的绸缎是怎么回事!本宫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敢?!”太后刘语在房内失去了冷静,大声叫唤着,“明明,明明!明明就是本宫先认识的你,那时候你在杀海贼,本宫就想你是这个天底下的战神。”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绝娶本宫?为什么?我明明就那么爱你!”
宋桃若端着药,遥遥就听到刘太后尖锐的声音,又是一阵阵桌子杯子茶壶落地的声音。
“什么?!你不爱本宫?那宋桃若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她下跪?!呵呵!”
宋桃若:战神?可是您那时候拉着我,不是这么说的呀!您可是拉着我的手,为为难难的说,这个男人可是个懦夫呀!让我赶紧退婚的啊!
墨知浓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太后刘语,遥遥就听到了宋桃若的心声。忽然房门被宋桃若一脚踢开了。墨知浓:“……”
宋桃若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墨知浓的房间,挑着眉看着太后刘语。果然,刘语这眼神也不掩盖,直直地盯着墨知浓,那是浓浓的占有欲和爱。宋桃若虽然不好情爱,可也真的不瞎,刘语这样的话语,这样的眼神和态度,就让人心里明了。
宋桃若裂开一边嘴角,笑了,墨知浓看过去,只觉得狰狞。又听到了宋桃若的心声:好您个刘语,上一辈子我阿奶因为担惊受怕,年事又大,刚逃出京都,就病死了,我亲眼看着她从健健康康,小白萝卜般的身子怎么熬到油尽灯枯的,我阿奶还是我亲手下葬的。
墨知浓心里就慌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又听到宋桃若的心声:上一辈子,阿奶死后,我为了我爹,可是回到了您的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几乎把腿都跪废了,您可是在干嘛?呵!我那时候以为,您是我最好的朋友。后来,我查出了真相,也只以为是我爹功高盖主。
谁知道,却是为了床上这个狗东西!
墨知浓脸上青了青,果然,就听到了宋桃若心里的盘算:我要杀了墨知浓,让刘语也受一下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墨知浓想起上一辈子宋桃若做过的那些事情。上一辈子宋桃若把害过自己家人的仇人都一一揪出来了,再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例如他的王嫂刘语,就被宋桃若当众拉出来彩衣娱亲,当众推到河里,每天都给她下药,反正刘语最怕做什么,最恨做什么,宋桃若就偏要让她做什么。刘语想死,宋桃若非要吊着她的命。
当时,京都里无辜的人都庆幸自己没有下过手,包括墨知浓。
宋桃若从袖袋里拿出了金针,却听到墨知浓那高高的咳嗽声,多咳两次,还咳出血了,末了,还幽幽地看着她。站在墨知浓床边的宋桃若:“……”
宋桃若脸上阴晴不定,眼中杀机尽显。刘语不悦:“宋桃若!你怎么在这!?”宋桃若脸上嫣然一笑,回头看着刘语道:“太后娘娘,我给我未婚夫看病。”
说完,宋桃若放下了手中的药,俯身下去,在墨知浓和刘语的诧异中,粉唇印上墨知浓的额头,随后道:“没发烧,人也醒了。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大婚日子,还可以洞房呢。”
墨知浓人傻了,耳朵在滴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
刘语脸色却青了:“你说什么?!”
宋桃若扶起墨知浓,笑得甜蜜蜜的,用手温柔的给墨知浓喂药,可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她心里想着:刘语,我当你亲姐姐,你说的话,我不是不知道有漏洞,有破绽,可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了你。可是你呢?你却为了这个狗男人,害我爹,害我全家!上一辈子,我阿奶死了,我爹死了,便宜娘亲带着继妹跑了,一个狗男人……
忽然墨知浓伸手握着宋桃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