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感知到来者的模样,阿信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在角斗士们敬畏目光中登场的菈斐度,他伤痕斑驳的面容已经无法辨识,身上大部分肌肤早已不见,深红色肌肉直接裸露在空气中。看样子他曾经被某种很狂暴的东西攻击过,然后如同剥水果一样被对方把肌肤从身上扯了下去。
他的肌肉纤维撕裂崩断,呈现出这种姿态的家伙,除了拼命精进苦修本领之外,还经常遭受受见骨程度的重伤。
他的身上有好几个深坑一样的伤疤,那是被什么大型猛兽用牙齿狠狠咬住才会留下的伤疤。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在大腿跟部之下空荡荡的裤管,他的双腿被齐刷刷地斩断了,所以他不得不用双手握着两柄重锤代替双腿在地上行进。
菈斐度,虽然身有重残,但却毫无破绽,身上更散发着身经百战的一股浓厚血腥味!
阿信被菈斐度的模样吓得不轻,他有些结巴地问:“你、你、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问题真是没水平!”菈斐度露出几丝苦笑,用残破的声音说:“那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你觉得……一个要在斗技场里,终生厮杀直到见阎王的人,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呃……”阿信望着菈斐度,他猛地悚然动容,很诚恳地垂下头鞠躬:“非常抱歉!我刚才很吃惊,居然没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是个非常值得敬佩的人!”
菈斐度身躯残破,在普通人眼中也许他是个面目可憎的怪物,但在身为武者的阿信眼里,他身上的所有伤痕,都像一枚枚闪着英勇光芒的奖章一般,在向阿信诉说着菈斐度曾经的峥嵘岁月。
从魔神歼灭战开始到现在,阿信也算经历了不少大阵仗的人,但他无法想象菈斐度到此经历过何等惨烈的恶战,才会变成
现在这幅模样。
“那当然!菈斐度可是我们角斗士里的冠军!”黑镰在旁边颇为自豪地说:“他可是曾经和上任狼人族长厮杀,但却仍活下来的强者呢!”
“啊?!”阿信又是一惊,上一任狼人族长,那就是霸野孤行的父亲了?
想到霸野孤行的恐怖实力,阿信不禁又仔细端详了菈斐度几眼。他显然是战败、甚至可以说是被蹂躏的一方,但能从那种层次的敌人手中顽强生存下来,也足以说明他拥有不俗的本领!
菈斐度听到“狼人族长”四个字,眼中猛然闪过怨毒厉芒,他残破的声音如同鬼鸮:“嘿嘿嘿嘿……他们怕我杀了那条狗奴才,所以用附加魔咒的铐子锁住我双手双脚,不然死的就是他云巅独啸了!”
“啊?!”阿信更加吃惊了,原来菈斐度是在手脚被缚的状态下,和上任狼人族长厮杀并存活下来的吗?
而且,听他刚才的话,如果公平厮杀的话,恐怕对方还不是他的对手……
另外……
阿信挠了挠鬓角,心里想道:(原来霸野孤行的老爹叫云巅独啸吗?虽然在神鬼黑市管着最坏的生意,但这父子两个的名字却很有才气和气势呢……)
“孩子!”菈斐度眯着眼睛,望向阿信的手腕,神色有些不善:“你那狼王爪……是怎么来的?霸野孤行和你是什么关系?!”
阿信的喉咙咕噜一声,心想:(我靠!既然菈斐度被霸野孤行的老爹搞得这么惨,我要是实话实说他绝对会立刻翻脸,到时我还不被这群家伙活吞了?)他深吸一口气,露出激恼愤怒的神情:“我是金轮斗士,却被人用谜云粉放倒,然后送进奴隶交易区,差点就被当成奴隶卖了!这狼王爪是我为了报复,从霸野孤行那里偷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呵……”菈斐度发出开心
的笑声:“干得漂亮……”
“把霸野孤行偷了?行啊小子!”
菈斐度一笑,其他角斗士们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之中多数都是从奴隶中选出,然后送进斗技广场被迫以厮杀供人取乐,对霸野孤行和狼人族心怀莫大怨恨,所以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阿信则露出庆幸的笑容。
但菈斐度突然一声大吼:“胡说!霸野孤行何等样人?!凭你这三脚猫身手,也能从他身上偷走传家宝?!”
“哏!”阿信一个气息不顺,笑声卡在喉咙里,化作古怪的声音吐出来。
“说!”菈斐度语音狠厉起来:“你和霸野孤行到底什么关系?”随着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息,角斗士们纷纷提着兵器气势汹汹地围上来。
“居然没骗到他……”阿信垂下头叹了口气说:“霸野孤行被我抓住把柄,为了让我保持沉默,所以把他把狼王爪借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在金轮宝商战里提高胜率了。”
菈斐度仍不肯相信:“就算你说的是真事,霸野孤行怎会舍得用上狼王爪来堵你的嘴?你到底抓住他什么把柄?”
阿信摇头,用很坚决的神情望着菈斐度:“抱歉,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和霸野孤行已经定下契约,就算你要在这里杀死我,我也绝不会违反约定将事情说出去。”
菈斐度散发出的血腥气更加浓重,凶恶的斗气猛烈地冲击着阿信的身体,他摆出非常危险扑击的架势:“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能说?”
阿信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他没直接回答菈斐度的问题,而是摆出准备迎击的架势。他身为冥律处刑人当然要守信用,哪怕对方是恶贯满盈的神鬼黑市重臣,也绝不能破坏彼此之间的约定!
那就只好和这些角斗士打开喽。
但是菈斐度却只是眨了眨眼睛,将他
那种魂飞魄散的斗气收敛起来,将两柄重锤交叉放在地下然后坐在上面平淡地说:“这次应该不是假的了。”
吃了阿信亏的黑镰,在一旁举着镰刀不甘心地问:“老大,不杀了这小子吗?”
菈斐度斜睨这黑镰:“好啊,那你就去杀他嘛。”
“这……我……”黑镰看了看悠然闲适的菈斐度,又看了看一触即发的阿信,手里的镰刀慢慢放了下来:“我那是他对手啊……”
菈斐度对周围的角斗士们说:“就算大家一拥而上,虽然最后可以把他杀死。但他也会凭着狼王爪的威力,令咱们付出死伤惨重的代价。”他望着阿信:“你和霸野孤行有交易,但却并不是亲密的友人关系,对吗?”
“对!”阿信满腔忧愤:“霸野孤行这家伙,虽然在修业上指点过我,也有许多让我佩服的地方,但我始终对他喜欢不起来!奴隶交易区里的人……太惨了!只恨我实力低微,不然一定要闹个天翻地覆……”他重重一叹:“唉!神鬼黑市树大根深,我说什么都是白费!”
黑镰闻言顿时热泪盈眶:“我的老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买走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一个角斗士面露忧戚,拍着黑脸的肩膀:“活着干嘛?在别人手里受罪吗?我这些年一直希望我的女儿已经被折磨死了!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受屈辱折磨了!”
短短几句话,听的阿信热心沸腾,但喉咙深处却又有冰凉的伤感阵阵上涌。
一个人,要经历多么黑暗的绝望,才会平淡地说出这种扭曲而释然的话来?!
阿信鼻子一酸:“你们……你们……真对不起!”他突然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阿信突然磕头,令菈斐度和角斗士们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这孩子真古怪,怎么突然哭起来还要磕头?”菈斐
度单手一振,卷起劲风将阿信扶起来:“孩子,你为什么哭?”
阿信抹掉眼泪,垂着头愧疚地说:“让你们遭受这么多苦难,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菈斐度讶然道:“哦?我们倒霉,又不是你坑的。更何况我们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三个字啊?”
阿信压着嘴唇,胸膛里的躁动再也忍不住,他猛然抬起头大声说:“对不起!我是冥律处刑人!我们断罪联盟一直对神鬼黑市不闻不问,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被残害!我深感愧疚!”
仿佛时空静止了……
“冥律处刑人?”
“冥律处刑人!”
黑暗中静静沸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情绪,角斗士们放下手里的兵器纷纷围过来。
阿信此时仿佛成了射入牢城无尽黑暗中的一道光芒,而角斗士们都想仔细看清楚这道光芒,甚至想去摸一摸这道光芒。
“冥律处刑人!”黑镰泣不成声地紧紧抓住阿信肩膀:“冥律处刑人!你们怎么才来呀!这里不是人过的日子呀!”
阿信心里愧疚更甚,他放声大哭:“对不起!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讨伐,而是为了治好自己的眼睛!”
“出息!废物!”菈斐度突然用他残破的声音,发出森然如同虎嗥的怒吼:“你们都是三岁孩子吗?干嘛一定要等着别人来救?!没有冥律处刑人你们就不活了?”
角斗士们都被菈斐度的怒吼震得一哆嗦纷纷停住抽泣声望着他们的冠军。
菈斐度盯着阿信:“你和神鬼黑市站在对立立场上,这一点从独爪把钥匙放进你的肚子里就可以推断出一二,因为他是真心想要你在这里被我们杀死!但你突然亮出狼王爪,令我不得不对你的身份生疑。”他身体前倾目光炯炯:“既然现在事情都摊开了……冥律处刑人,我有一个计划想和你谈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