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一声“走!”,将我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想也没想就弹起来往外边跑去,生怕跑慢了,又像上次一样被往死里揍一样。
也就是在这瞬间,整个世界发生了变化。乌云密布的天空,和周围的楼房街道行人车辆一起,骤然变得模糊扭曲起来,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力量拉扯一样开始旋转,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还没反应过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噬之力,便将我卷起,向黑洞一般的漩涡中心拉去。
突然之间遭受这么恐怖的变故,我顿时挥舞着手脚哇哇大叫起来,内心充满了恐惧绝望,想以叫喊声引起把我撵出来的老头子的注意,继而赶来救我。然而不幸的是,老头子却始终没有出现,或许是没有听到,或许是他自身此时也正在被漩涡的吞噬之力拉扯,所以无论我喊得如何大声,都始终还是阻止不了漩涡把我往里面吸,越来越近,越来越快,最终在无尽的恐惧中,一头撞进了黑洞里面。
在撞进黑洞之前,距离已经非常近,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抗拒之力,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的那瞬间,我以为我完了,进入黑洞要不了百分之一秒钟,就会被压缩成一个小点,然后变得什么都没有。但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被吸进黑洞的一瞬间,周围的世界反而变得更加光明了起来,什么痛苦也没有发生。
发现自己竟然死里逃生,我顿时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心脏也噗通噗通一阵狂跳,就像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样。好半晌,才从那种令人极度恐惧绝望的濒死感觉中走出来些许,但是又很快怔住了。
因为我发现,我是在刚刚重新装修过不久,之前还被我布置得跟洞房花烛一样的房间里,躺在只是换了新床单被褥,床还没有去换新的大床上。
整个房间里,尤其床上,依然还残留着温情激情后的余味,床头柜上的520朵玫瑰依然娇艳欲滴,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淡淡芬芳。人很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肚子也很饿,但小媳妇却不在,脸上像敷着一层东西似的,令人有些不舒服,意识性的用舌头舔了下嘴唇,也有些咸咸的味道。
“怎么回事?这束花怎么还在这里放着?不是记得应该是过了十来天后,就已经基本上全蔫了,一碰花瓣就掉得到处是,被媳妇恋恋不舍的丢掉了么?啥时候
又回来的?还是她又买了新的?”
“还有,我不是正在和谢一凡说话,被忽然进门的老头子赶了出来么?怎么一下子就回到了家里。”
揉揉觉得有些发干,但又觉得有些油腻的脸,侧身看着鲜艳的仿佛能出水的花束,不禁有些陷入迷茫。
“难道……刚才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又过去好半晌,才总算从刚刚经历过的一切中,清醒过来些许,意识到那一切很可能只是一场梦。
不过,要真是一场梦的话,这场梦也未免太漫长,太过真实了。
而且老头子的出现,也着实太过突然了,还一个字的废话都没说,一来就直接撵我走。如果真是一场梦的话,看起来也不像是我主动醒来,而是被老头子当头棒喝后被动醒来。
拖着有些沉重的手,在枕头附近一阵掏摸,费了不小的力气摸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四十几分,再看看日期,果然真是一场梦,半点不假,距离我轰轰烈烈的向小媳妇求婚,只不过刚刚过去十几个小时。
拿着手机缓缓在手里转动,皱着眉又想了好一会后,才又总算彻底想明白了过来。
刚刚过去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一场梦那样简单,而是谢一凡那大阴人,或者至少也是艳傀那妖物,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来了,趁我和小媳妇筋疲力尽睡着后,入侵了我的意识,不知不觉中着了他们的道。
而老头子突然到来,不由分说把我赶走,应该也是因为知道我着了道,施手段把我叫醒来。
如此说来,老头子应该就在附近不是很远,或者即将回来了。
来来回回仔细梳理分析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哪里出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总是有一种什么地方不对,或者说不祥的感觉,没来由心里有些堵,有些烦躁。
琢磨了一会也还是找不到症结所在,正一筹莫展时,忽然又想起极为逼真,真到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不存在的,我和小媳妇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完了大肆显摆的事,顿时一下子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翻爬起,翻箱倒柜找了起来,很快便几乎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然后颓然地坐在了床边。
果然真是一场梦,不用再有一丁点怀疑。
根本就没有什么结婚证,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梦中发生。
还好,求婚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不然就真的…………
正有些遗憾的想着,玫瑰花旁边柜面上,一件之前没有发觉的,反着光的东西,便引起了我的注意。
凑过去定睛一看,正是昨天晚上小媳妇才戴上的那枚钻戒。
发现求婚的钻戒被放在这,我不由“嘶”的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笨媳妇是咋回事?才戴上怎么就取下来了呢?是昨晚睡觉就摘下来,还没习惯,起床的时候忘记戴,还是担心弄花弄丢,做事的时候特意摘下来?”拿起钻戒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后,这才接着又发现,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除了我,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的迹象。
走出房间满院子找了一圈,媳妇果然不在,倒是餐桌上放着几个已经做好的菜,全用盘子扣着,揭开一看,都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不过已经完全冰凉,没有任何一点温度,从还亮着保温灯,却没了明显温度,只剩淡淡余温的电饭煲来看,应该已经做好了挺久。
“媳妇,媳妇,你跑哪去了?”尽管知道不在家里,也还是张嘴喊了几声,活像完全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巨婴、懒虫,毫不意外地没有半点回应后,又嘀咕着钻回房间,拿起手机走出房间,开始打电话。
这媳妇也真是的,累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消停一下,早早做了饭就到处跑,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冷清清的不管不问,别说饭菜已经冰凉,就是还热着,不和媳妇一起又哪里吃得下去?看样子必须要抓回来好好调教调教了,不然以后恐怕得三天两头吃冷饭。
还有,光是媳妇不见就算了,怎么都大下午了,芸姐小公主王兴也一个不见?
然而不巧的是,本着兴师问罪甚至大发雷霆的心思而打电话,结果却提示小媳妇已经关机。
再拨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也依然还是关机,除了机械冰冷的提示音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突然感到有些心发慌。
紧接着又猛然间变成了很慌,心开始噗通噗通狂跳,连带着眼皮都一起疯跳,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对,恐怕是已经发生。
愣神几秒钟后,我扭头往房间疯跑而去,手忙脚乱,甚至脸色都已经完全变了。
疯子一样,表情有些歇斯底里的冲回房间
一通疯找,根本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确定已经不在的瞬间,只觉浑身像是突然被电流猛击了一下,眼睛一黑,天旋地转。
我在找的,是小媳妇最开始搬进来时,一开始是在西厢客房,后来又搬进房间放在衣柜上,即使装修时搬来搬去,也始终没有离开过房间的行李箱。
然而此时,她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任何一丝踪影。
再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衣柜猛翻,很多衣服都还在,一年四季的都有,唯独去年去老家时,老爸老妈买的,和我回到省城后一起去买的那些,连着鞋柜上小媳妇最经常穿的那几双鞋,都已经不见踪影。
“一定是临时去了什么地方,看我睡得沉就没有叫醒我,姐这一天也不见半点踪影,肯定是两个女人临时发疯去了哪玩不带我,或者故意吓我……一定、一定是这样。”惴惴不安,浑身颤抖地自我安慰了一会后,又才猛然惊醒过来,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手忙脚乱给芸姐打起了电话。
芸姐手机并未关机,但此时开着机,却恰恰反倒是加重了心里的不祥。
“呀,年轻人终于睡醒了,想起来给姐打电话啦?看这样子昨晚上很辛苦……”几声铃声后,这妖精一样的女人便接了电话,然后传来充满戏谑意味的调笑声。
“姐,晓微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们故意使坏玩我呢?”等不及她说完,我便满心焦急地问。
“什么故意玩你,什么你媳妇和我在一起,你乱七八糟在说什么呢?你自己的媳妇不在你枕边,跑来和我在一起干啥子?”没头没脑的发问,弄得电话那端的芸姐都懵了一下,然后继续调侃,并未太过察觉我的异常。
“姐!晓微不见了!行李箱和常穿的衣服鞋子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要是和你在一起的话就赶紧老老实实告诉我!不要用这种方式玩,我扛不住!”这瞬间,我只觉心里什么东西猛然间破碎、崩塌,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声嘶力竭怒吼道。
事实证明,小媳妇确实没有和芸姐在一起,而芸姐也完全不知道她在哪,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这不是失踪游戏,而是小媳妇真的一夜之间失踪了,极其突然,毫无预兆。
这个女人刚刚在过去的一夜里答应了我的求婚,戴上了那枚内圈刻着她名字拼音的钻戒,仅仅只戴了一晚上便摘下来放在了鲜花旁边,一夜缠绵过后,悄悄收拾行李离开了我,临行前,为我最后做了一顿饭,全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菜,极有可能最后离开时,还贴着我的脸哭过。
这,便是已经展现出来的事实,毫无缘由,至少我想破头,也完全想不到任何缘由。
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不舍,又为什么还要离开?
当知道大事不妙的芸姐,带着王兴和小李诺,急急忙忙驱车从家里赶到时,我已经处于内心几近崩塌,完全茫然无措的状态,背抵着床坐在地板上,表情呆滞,眼神空洞。没有再流眼泪,但是却比流眼泪还更加让人担忧。
周围一片狼藉,床上地板上都是被我狂翻出来的衣服鞋子。在和芸姐挂了电话后,仍旧不死心,或者说期待奇迹会发生,之前只是我眼花看错的,又将整个房间,甚至其他房间重新翻找了一遍。当然所谓奇迹也并没有出现,东西不见就是不见了,不会因为我到处翻就长腿重新回来。
在来的路上,芸姐一直都在给小媳妇打电话,但一次也没有打通,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为了不让更多人跟着一起急,也暂时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双方家长,同时将情况只会了警方的老同学和另外一个朋友,以失踪为名调用力量,正在调看附近监控,以及车站机场之类的地方,争取能尽快弄清楚,小媳妇是什么时候出的家门,当时又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但饶是紧急为我做了这么多,也依然无法让此时的我提起任何一丝兴趣,就连小李诺在身边磨来磨去,也没能让我从内心几近崩溃,完全冰凉的情绪中好转过来。
小媳妇在最美好,起码是我以为最美好的时候,无声无息毫无预兆的离开了我,这就是我完全不想面对,却也必须面对的事实。
直到将房间检查了一遍的芸姐,忽然说了一句话,才让我不断下坠的心停滞了些许,继而升起一丝希望。
“没看到她的钥匙啊,既然有把钥匙和行李一起带走,没有留下来,就说明真实情况,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糟糕,也许她只是暂时去了什么地方处理什么事,不能让你知道,仍然还有回来的打算,而不是不要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