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大胆,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朕是,朕是什么?你……”普阳帝此刻的眼珠突然瞪大,浑身不停的颤抖着,似乎已经难以自持。
这下连玄玉邪也有些担忧,冲上前来:“父皇息怒,她一个无知妇孺,你何必将她的话当真?”
“朕,朕,她说朕是,是昏君,朕……你,你们……”话未说完,普阳帝突然双眼一翻,就这么栽倒在玄玉邪的身上。
“父皇!”“皇上”……四周传来一阵沸扬之声,而申屠豹却是浑身战栗的僵在那里。
突然转身,挥手出去,随着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申屠柔媚身子撞在柱子上,落在地上,竟然硬生生的吐了一口鲜血。
“老爷,你做什么?媚儿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你怎么下得去手?”大夫人心疼的冲了上来。
刚刚的一切她看在眼中,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一直打算让申屠豹做主,可如今事情竟然翻转到如此地步,女儿受伤,做母亲的哪儿有不心疼的道理?
申屠豹却怒目而视,大声喊道:“你还袒护她这个畜生?大逆不道,口不择言,胆大包天……”
“够了,护国公,你这是演戏给谁看?给本宫……还是皇上?”凝霜冷凝的嗓音响起,众人为之一振。
“多海,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玄玉邪怒火朝天的吼着,虽说他心中对普阳帝的怨恨大于父子之情,但是眼见着他衰败的身子就这么倒下,心中也不免有些心酸。
多海突然被一声暴喝,这才吓得回神,马上叫道:“来人,还,还不快去?”
“父皇,父皇……”周围的皇子终于回神,也跟着叫了起来。
“够了,你们一个个的是在做什么?皇上只不过就是晕
过去,还用不着你们如丧考妣的哀嚎遍野。”凝霜怒吼着。
转身又看着跪在地上的申屠豹,狠狠的咬着下唇说道:“护国公,你教女不严,该当何罪?”
“娘娘,老臣知罪!”
“知罪?你知什么罪?她申屠柔媚如此目中无人,竟连皇上也胡加妄断,这件事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处理?”
“臣,臣以为,小女只是一时失控……”
“她的一时失控,却让皇上龙体受损,难道护国公不该为此承担些责任吗?”
“呵呵,皇后,你在这儿跟你爹演什么双簧?要是你真的想要责罚,不早就应该动手了吗?”一旁的魏梦璇讥笑连连的叫着。
这次没有普阳帝在身前,太师魏宇楠似乎也并不打算再呵斥自己的女儿,只是一双老眼,斟酌的盯着凝霜。
看着眼前那对虎视眈眈的父女,凝霜慢慢的闭上眼,而后低吟的轻笑自嘴角溢出:
“呵呵,魏小姐所言甚是,本宫作为这后宫之主,怎会赏罚不明?既然她申屠柔雅犯了天条,本宫自会处置。”
“你,你要干什么?”大夫人颤巍巍的将申屠柔雅拥在怀中,就好像是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般。
“本宫要做什么?你该说她做了什么要让本宫去处罚的吧?申屠柔媚,你信口雌黄诋毁皇上,罪犯滔天,按照宫规该有夹棍五……”
“我,我替她,我来代替她!”一声惨烈的嚎叫传进凝霜的耳中。
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大夫人已经扯住她的衣裙下摆叫道:“我替她,什么罪过我都替她担着,我,我求求你了……皇后娘娘!”
最后四个字道尽了无数的辛酸,大夫人终于败在凝霜的脚下,身形萎靡,卑微如云泥一般,一头磕在地上。
而凝霜却始终看着眼前这个让母亲一辈子受尽折磨的女人,心中虽愤恨,但从她的身上,却又看到了当年母亲的身影……
“你……替她?呵呵,你并未犯错,本宫又要如何让你替她?”凝霜收回心神,硬下心肠扭过头看向房外。
“不,不,我有罪,我有罪,自古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女不贤,母之惰;皇后娘娘,媚儿今日这番,全因我平日懒惰不加管教,所以是我的罪过。”
这理由虽是牵强万分,但凝霜却仍旧慢慢的垂下头看着跪在脚下的女人,最后慢慢的后退了一步,将脚从她的手臂中挣脱出来,转身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代替她吧!福安,拖下去,夹棍五十……”
话一出口,就连魏梦璇也浑身打了个寒颤,五十夹棍?这要下去,人岂不是要废了?
显然申屠柔媚也明白这个道理,突然疯狂的大声喊道:“你不能这么说,申屠凝霜,你别忘了,我娘也是你娘!”
“放肆,兰馨,给我掌嘴,顺便告诉她,她哪句话说的不对。”
兰馨遂向一旁挥挥手,几个早已训练有素的嬷嬷冲上前去,人到中年,如狼似虎,力气自然也要大很多,转眼间就将申屠柔媚一张娇嫩的小脸抽得面无人形。
“你,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她的!”大夫人凄烈的吼着。
“本宫何时答应你什么了?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是在受罚,不是跟本宫在做交易,兰馨……”
默默的低下头朝前走了几步,兰馨看着申屠柔媚,轻声说道:
“二小姐,奴婢告诉你,刚刚你错在哪儿了!你可要时刻记得,什么你娘是我家娘娘的娘?那是大错特错;你要记住,我家皇后娘娘的母亲才是护国公府的嫡夫人,想当然耳
,娘娘的生母,那才应该是你的娘!记住了吗?”
“你,你们这群小贱蹄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护国公,申屠大人……父亲大人,你觉得现在是本宫不给申屠家留情面吗?”凝霜显然已经勃然大怒,转身挥着袖子吼道。
“不是!”申屠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着。
“娘娘,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申屠豹苦苦哀求着。
“大人不记小人过?护国公,你睁开眼看看,如今满朝文武皆在,你要让本宫如何不记小人过?”凝霜凌厉的言语无情的抨击着。
申屠豹看向四周,显得很是无奈,只能转身吼道:“媚儿,你还要胡闹到何时?还不跪下求皇后娘娘开恩?”
“我,爹,我没……”
“福安,怎么还不将沈姨娘拖下去?”凝霜揉着眉心,显得很是精疲力尽的说着。
福安马上挥挥手,任凭大夫人凄楚的表情仍落在申屠柔媚的身上。
“娘……娘!”
“嗯?”身前之人疲惫之中,缓慢的吐出一个疑惑的音节,申屠柔媚终于吓破了胆,哆嗦着缩成一团:“沈……姨娘!皇后娘娘,我知道,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本宫也不为难你,兰馨,传本宫的懿旨,护国公府二小姐管教不严,有辱门风,本宫怒其不争,罚她去静安寺代发修行,为皇上祈福一年。”
代发修行这四个字炸得申屠柔媚头皮发麻,抬头看着凝霜,摇着头,身子不停的后退着,喊道:“爹,救命,救救我,我不要去庵堂,我不要去,我不要代发修行,我不要去,爹!”
申屠豹也错愕的呆愣在当场,张着嘴还没等开口,凝霜已经显得很无情的说道:
“护国公,本宫已
经手下留情,如今她年方十三,刚刚过了及笄,本宫没有让她削发为尼,你该知道我是为了谁!”
“……”嚅嗫的喉头除了上下滚动,竟好像被人扼住喉管一样,发不出一个音节来,直到最后,申屠豹仍旧是哑口无言的看着眼前让他越来越陌生的女儿……
耳际传来大夫人凄烈的肝肠寸断的呐喊之声,到了最后,竟诡异的连细微的挣扎之声都已经荡然无存,申屠豹浑身好像掉入冰窟一般的觉得寒冷,最后只能沉声怂包的唤道:“臣,谢娘娘开恩!”
“嗯,你明白就好,人……你带回去吧!至于沈姨娘,她若有命活着,我自会派人送回去;若是偏生不巧……本宫还会记得让她……入乡随俗!”
听到这句话,申屠豹的脸颊抽搐了几下,看着凝霜寒冷的冰眸,哽咽了一下:“娘娘,求你……赐她一具薄棺,将她送回申屠家入土为安。”
“呵呵,赐还申屠家?一具薄棺?护国公……本宫倒想问问,一样是你的女人,为何当年你却可以心狠的将我娘置于乱坟岗之中……”
几乎是用灵魂在呐喊出来,那双原本没有一丝波澜的冰眸此刻却已经印了血色。
凝霜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当初自己是如何在冰天雪地的乱坟岗将母亲的尸首背回申屠家;更不知是不是因为申屠豹从未将她们母女放在心上……
突然听到凝霜的话语,申屠豹差点栽倒在地,搀扶着申屠柔媚的掌心透着冷汗,浑身抖如筛糠。
四周之人全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护国公府的密辛,一时之间,申屠豹沦为了千夫所指……
看着凝霜惨白的脸色,玄玉邪心痛如绞,想要上前,却又无能为力,只是愤怒的将所有的恶气全都攥与掌心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