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睁开眼，却眼见着萧穆奇突然冲到自己的面前，摇晃着她的身子，大声开口道：“不，不是真的，凝霜，霜儿，你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跟我母后无关。”
张着嘴，这下连凝霜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解释，毕竟上一刻还打算成为夫妻，下一刻却突然就变成了兄妹，这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
而凝霜身后的嬷嬷却仍旧是冷心冷情的开口道：“回太子殿下，长公主却是大凉公主无疑，她背上的族徽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穆奇不停的摇着头，松开凝霜的手，却是一边后退，一边又转身看着画像。
画中人，眼前人，明明都是他心上之人，但老天却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他好不容易能够敞开心扉，但眼前的画风一转，这的确让他太难以接受。
他狂乱的扯下自己头上的新郎官帽子，疯了一般的朝着殿外冲去。
“奇儿，奇儿……快来人……”不等成文帝把话说完，叶怀仁与叶怀武已经同时冲了出去。
而叶太公却眼神迷离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终是发出最后的叹息：“作孽，我叶家祖上到底做了什么孽！”
闻听此言，凝霜终于睁开了眼眸，那雪亮的卧蚕笑眼此时却射出阵阵冰冷的寒光，环视四周，眼神终于对上那画像，慢悠悠的开口。
“作孽？呵，天作孽尤可为，人作孽……不可活；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丽妃就已经按耐不住，大声呵斥道：“你，你放肆，皇上还在这儿呢，你就算是公主，又怎能如此不顾及皇上的颜面？”
凝霜眯起眼眸，那双天生的卧蚕笑眼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抬起头盯着丽妃，嘴唇慢慢的抿成了一条弧线。
她这叫什么？是不是世人口中的不打自招？看来母亲的突然失踪，应该跟这位丽妃娘娘大有关联。
丽妃但见着凝霜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有些心虚的转身，却发现成文帝此时只是神情激动的看着画像上的女人。
丽妃心虚的大声喊道：“见到皇上与本宫还不下跪，你该当何罪？”
“呵！”凝霜对于她越来越心慌意乱的举动表现出轻蔑的讥笑。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丽妃，她恍然大声喊道：“来人，她竟敢讥笑本宫，还不掌嘴？”
丽妃身后的嬷嬷飞快的站出来，朝着凝霜冲了下去。
人刚到凝霜身前，抬起手的瞬间，大殿之上响起了嘹亮的耳光声。
众人马上低下头去，而这一下，显然足够让成文帝回过神来，他怒吼道：“丽妃，你竟然敢打朕的……”
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嘴角抽动着看着那被打的鼻孔冒血的老嬷嬷此时正瘫倒在地，满脸惊恐的抬着头望着身前的女人。
凝霜转了转自己的腕子，冷笑道：“打我？狗奴才，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自从十三岁之后，还没有人敢打我一下，凭你……也配！”
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却是冷冰冰的盯着丽妃，就好像她现在口中呵斥的正是丽妃本人。
丽妃气得一抖身子，转身叫道：“皇上，你看她……现如今你还没有给她封号，她就敢这么明目张胆了，若是日后皇上真让她做了公主，那还得了？”
凝霜歪着头看着成文帝，而后却又将视线转回到画像上面，轻启朱唇。
“丽妃娘娘，本宫这封号，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既然我母后现如今仍是大凉皇后，本宫自然就是公主，你说是不
是？父皇！”
最后两个字沉重的就像是一把钢刀扎进成文帝的心窝。
他的女儿，本该是无忧无虑在后宫长大的大凉长公主，却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竟变得如此冷漠而残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无能……
想到这里，成文帝闭上了眼，开口道：“丽妃，霜儿本就是我大凉的长公主，她不过就是少了个封号，但也轮不到你手底下的奴才动手，朕今日且原谅你的冒失，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皇上，你怎么？”丽妃面容扭曲，一脸错愕的盯着成文帝，而后又看向下面的雷振方。
此时的雷大将军也正用一双透着世故的双眸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从一开始是太子的幕僚，再到太子的女人，而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凉的公主，这一切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还是说……真是天意如此？
像是注意到雷振方的视线，凝霜的眼眸终于与他对视。
雷振方不觉有些背脊发凉，眼前这女人眼中的气势就好似一只要吃人的猛虎，她眼中的一切似乎都是在警告自己，若是当年之事与他有关，这女人绝不会放过他。
有些郁卒不安，雷振方决定先发制人，开口道：
“长公主，你才刚刚回宫，有些规矩你还不太懂，皇后娘娘离宫多年，这后宫一直都是丽妃在帮着皇上操持，按照规矩，你该叫她一声丽母妃！”
“母妃？雷将军，我看你是在边关打仗多年，对着宫廷的规矩有些疏忽了吧？本宫是皇后嫡女，按照礼数，我称她一声丽妃娘娘就已是尊敬；而她……见到本宫，该尊称一声长公主殿下！”
“你……”丽妃与雷振方气得差点儿暴跳如雷，大殿上其他的大臣全都愕然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那气势，足以凌驾在大凉成文帝之上，这位长公主身上的秘密，不同凡响。
眼见着雷家兄妹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压在身下却无法还口，众人只能看好戏的看向上面的成文帝，而此时，他除却惊骇，竟然无法反映，站在那里发呆。
众人又偷眼看着叶家那位老太公，却见老爷子像是非常满意一样，嘴角微微上扬，双目紧闭，大有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架势。
丽妃跺着脚叫道：“皇上……你看她怎么跟……”
“皇上，老臣以为，既然长公主已然回宫，还请皇上尽快赐封，也好告慰皇后娘娘在天之灵！”
叶老太公终于开口，但是却是直接向皇上为自己的外孙女儿讨要封号。
成文帝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叶，国丈所言甚是，传朕的旨意，大凉长公主回朝，朕的沧海遗珠终于寻回，普天同庆，长公主赐号，赐号……凤天公主！”
凤天？凤……这可是何其尊贵的称号，看样子皇上确实对这位长公主非同一般。
凝霜抬起头看着成文帝，父女二人也算是第一次这么直接面对面的看着彼此，此时的成文帝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竟发现她在眉宇之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百感交集之间，凝霜这才撩衣襟跪倒在地：“谢父皇隆恩！”
“霜儿，你起来吧！随朕回后宫，朕还有好多话要……”
“回父皇，霜儿已经习惯了与兄长一同居住，所以这后宫，儿臣并不想回来。”
“呵，凤天公主，你可不要恃宠而骄，皇上已经对你够仁至义尽了。”丽妃磨着牙嘶吼着。
无关她的表情，凝霜却扬眉讥诮：“恃宠而骄？丽妃娘娘，那可也要有父皇的宠才行；你
得了我父皇这么多年的宠，难道霜儿刚刚回宫，想要一点儿父爱，都不成吗？”
丽妃被逼的哑口无言，而成文帝再一次对这个女儿的伶牙俐齿感到畏惧，无奈的摇头说道：
“是，霜儿要朕的宠爱，朕就宠着，来人，比照三公主宫里的装点，更上一层，为长公主打理好一切，送到太子府上去！”
比三公主的还要好？这不就一下说明了身份吗？不管怎么说，这长公主都是嫡出的，哪儿能是一个贵妃的女儿能相提并论的？
而且看着长公主的架势，势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这丽妃独揽后宫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凝霜环顾四周，看着各色形形色色的人，心中打着算盘，抬起头看着成文帝，又看向自己母后的画像，不觉慢慢的轻抚颈项上的玉佩。
现在……也该是那些造成她母亲与她悲剧来源之人……偿还血债的时候了。
夜，呼啸着风声，早已静谧的大殿之上，却仍旧有一人跪在画像前面，双眼一直盯着画中含笑的女子，一动不动。
身后的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人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酸涩，开口道：“霜儿，夜已深了，为何还不去休息？”
“……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快要忘记母后的模样了，如今，我要将她的一颦一笑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上，再不敢忘记！”
成文帝闻言，有些心酸，伸出手触碰她的肩头，开口道：“你跟你母后很像，笑起来一定很美！”
“笑？母后吗？从我记事开始，母后没有一天会笑，我们母子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每日除了毒打便是挨饿，又怎会笑得出来？”
成文帝的指尖微微发抖，终于出离愤怒，厉声吼道：“朕定要将那些欺辱你们的人碎尸万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