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山道:
“可你看张氏的衣服。”
他拿出张氏的裤子来,上面有很明显的补丁,缝得很结实,还有一些小的线痕,缝得很漂亮。
霍青山道:
“这张娘子针线活很好,没道理会看女儿身上的破洞却无动于衷。”
陈县令略一思索,霍青山又道:
“你再看他们的小女儿身上的缝痕更新,一样的好,这大女儿穿得衣服还很鲜亮,可见这对夫妻不是什么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人。”
故而,这大女儿衣服的破洞不寻常。
陈县令道:
“那便是案发当日,大女儿与凶手搏斗导致的破口。”
霍青山道:
“如果是搏斗的话,这腰部的破口又有些斯文了。”
陈县令便问霍青山的意思,霍青山道:
“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凶犯那日来到死者家中,对这大女儿见色起意欲非礼于她,动手时撕破了她的衣服。张家夫妻见了自然要和那凶犯搏斗,于是凶手怒而虐杀张家夫妻。”
陈县令忙看了大女儿的衣物,觉得霍青山说得可能有分道理。
但是他又想出了一个可能:
“张家儿女多,这破口有可能是当天大女儿和弟妹玩闹时弄出来的,只是家里突变没能来得及缝补。”
霍青山一笑,正要开口反驳,那边林晓也验尸完了,于是改口问林晓有什么发现。
林晓根据死者伤口推测出凶犯大概身高体重,但是有一点,林晓道:
“死亡时间差不多,没办法分先后。”
还没等陈县令说什么呢,林晓又道:
“不过我推测,死亡时间是张氏夫妻和大女儿,然后是他们的父母孩子。”
霍青山问:
“如何断得?”
林晓道:
“你看他们死的地方,张氏夫妇和大女儿的尸体离得近,在堂屋,父母和小兄妹在里屋。我想是凶手和夫妻搏斗时,女儿出来帮忙,结果三人纷纷被杀,凶手一不做二不休,进了里屋把剩下三人也杀了。”
霍青山道:
“那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这么丧心病狂?”
林晓沉思道:
“没有确凿证据,但我估计那个凶手可能对大女儿图谋不轨。”
陈县令一惊,心下诧异怎么两个人有一样的结论?
这林晓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霍青山又问林晓怎么看出来的,大女儿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林晓道:
“大女儿腰上有两块一指头大小的淤青,我比较了,很像是掐的。”
陈县令道:
“仅凭这一处淤青认定是图谋不轨,好像唐突了些。”
林晓道:
“自然不能这么武断,只是想了一个可能而已,具体还要看证据。”
陈县令又道他已经把附近的居民都审问了一遍,没有什么线索云云。
霍青山林晓不约而同道:
“是生人作案。”
说完相视一笑。
陈县令觉得自己太蠢了,连忙请教霍青山,霍青山道:
“你看你的卷宗,你不是已经留意到了吗,堂屋里桌椅倾倒,碗筷散落。其中碗两个,盘子两个,其中一个碗装得是酒另一个是饭,而筷子只有一双。”
“案发的时候是下午,并不是用餐的时候。我估计对方是路过的,来借宿或者吃饭,张家热情款待,于是桌上只有一双筷子。”
“如果是熟人过来相聚,那最起码会有两个酒碗,两双筷子。”
陈县令又问:
“会不会是个青年人,譬如大女儿的晴人?偷偷来看她,不料被发现了。”
霍青山笑道:
“偷偷的话是不会在堂屋吃饭的。”
林晓补充:
“晴人的话,下手不会这么狠。”
陈县令道:
“人气头上来,很容易失去理智下毒手杀人。”
霍青山道:
“她的意思是,晴人的话不会在大女儿腰上掐那么用力。”
林晓对他投去一个“你懂我”的眼神。
陈县令非常敬佩二人,霍青山道:
“这人是外来的,如今年关将至,各地方守得严,去看看最近有什么生人出入。不过我看他十有九八是偷偷潜入进来的,犯下这大案只怕一时半会走不了,可能躲在哪个山疙瘩里,带人去搜一搜。”
“只是这人穷凶极恶,又走上末路,务必让人三五成群不要分散才是。”
陈县令一一答应,霍青山说完这些便带林晓下去了。
林晓问是不是要等案子破了再走,霍青山问:
“你想回去?”
林晓道:
“那倒不是,随便问问而已。”
霍青山道:
“待两天,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林晓道:
“那我们去张家看看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其实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再去张家只怕天要大黑。但是霍青山知道现在不去了这趟,晚上林晓是要睡不着觉的,于是立马带林晓过去了,陈县令闻言也风风火火地赶来。
张家门前是块小菜地,被雪埋得差不多了,而且左右邻居,最近的一家都离了起码一里地,又是天寒地冻的,当天没人看见可疑人员很正常。
林晓在附近看了一圈,见几乎家家门前院子里都挂着条咸鱼腊肉的,她知道快过年了,古代大部分人一年到头都只指望着过年的这天吃上顿肉。
张家的衣服来看,也不算太穷,所以忍不住问道:
“张家没有晒腊货的吗?还是送到衙门了?”
衙门收证据不至于收这个吧?
陈县令忙解释,他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张家有晒这些,想来是吃完了或者没有备。
霍青山笑道:
“陈县令,都要过年了,像张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不备块腊肉呢?难道你觉得他们能顿顿吃上鲜肉不成?”
陈县令汗颜,亏他之前还觉着霍青山衣锦食珍,体贴不了平民生活,现在看来他才是不懂的那个。
林晓又看张家的厨房,发现里面的米面还剩下一些,但是菜什么的没有,道:
“看样子那个人是躲进山里了,着重去山里搜。”
林晓推测,凶犯是饿坏了的流犯,过来借食被款待。可是他变本加厉想要侵犯张家的女儿,和人搏斗后杀了张家一家,最后卷了他们的口粮走了。
陈县令忍不住斥骂道:
“真是丧心病狂!”
霍青山道:
“今儿天色已晚,明天天亮后进山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