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背影,让他感到似乎有些眼熟。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恶魔》,我的手笔。”
堆砌着大量文件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满脸的老人斑,皱纹深刻如年轮,嘴里叼着一根香烟,满脸得意。
李锡尼迟疑了一下:“这是?”
老人笑道:“平时一口一个老师的喊着,这就不认识了?这就是你的前辈,第一代的守夜人。这是他上位后的第一战,当初在帝国的边境,有一个小国家玩宗教政变,信仰的神明确是一个邪神。”
他抽着烟,说道:“那群人当初搞得帝国很头痛,于是在上一任皇帝的命令下,你的老师出动了,把他们给灭国了。”
李锡尼眼角一抽:“灭国……”
“嗯,那个国家所有的术士都被他杀了,可不就是灭国了么?”
老人说道:“只有一些普通人活了下来,后来归入了帝国的版图。”
李锡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当初我以为,他的战绩已经足够彪悍了,毕竟他当年也是一位有希望问鼎八阶的半神。结果万万没想到,你这个二代目,青出于蓝。”
老人起身,走到另一个被幕布蒙着的画板旁边。
扯开了画布。
李锡尼扭头望去,这次是一副崭新的画。
漆黑的大氅悬浮在半空中,仿佛拥抱天空和大地。
无尽的光芒亮起。
下方是跪拜的众生。
“《神怒之日》,虽然我没在边境战场,但凭借着想象,给你也画了一副,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水平?”老人笑呵呵说道。
李锡尼不得不赞叹:“虽然我是外行人,但也能看出您的功力。”
诺伦对之前的那副名叫恶魔的油画毫无兴趣。
只是对着这幅名叫神怒之日的画像盯着细看,表情认真。
“当然了,我觉得你真正感兴趣的,应该是这幅。”
老人夹着烟,又扯开了第三幅画上的幕布。
这幅画的画风,跟前两幅都不一样。
无数人被铁剑和长矛,钉死在无尽的黑暗里,血流成河。
黑色的苍穹之上,巨大的钢铁恶魔面具,冷漠地俯瞰着他们。
他的眼睛,是血红的。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猩红之夜》。”
老人吐出一口烟雾,叹息说道:“对,就是你最关心的两件事之一。我想昨天晚上,你或许已经见到那群人了。”
“嗯,是的。”
李锡尼沉默了片刻,然后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办公桌上。
老人瞥了一眼这封信,幽幽说道:“看来你确实有很多的疑惑,但你不妨再看一幅画,或许你会更加的困惑,震惊。”
他走到第四个画板面前,扯开幕布。
李锡尼眼瞳骤然收缩。
这一次,诺伦都吃了一惊,睁大眼睛。
因为画里的冰天雪地,是如此的熟悉。
燃烧着烈火的宅邸,雪地里有个女人倒在地上,表情凝固。
远处的风雪里,小男孩和小女孩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永恒》。”
老人顿了顿:“是的,瓦勒里乌斯·李锡尼,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小人物。从你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那一刻起,当你的银发和黑瞳暴露以后,我们就一直在关注着你。因为,你有可能是……湮灭眷族的王。”
死寂。
李锡尼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停滞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少爷?”
诺伦察觉到他的异常,悄悄地牵住了他的尾指,轻轻摇晃。
“至于你关心的另一件事,弗洛丝蒂安家族的覆灭。我只能说,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本,流淌着那个血脉的家族成员,应该一个都不会剩下的。”
老人平静说道:“否则的话,诺伦同学有什么理由活到现在呢?”
是啊。
这也是李锡尼一直困惑和警惕的原因。
凶手屠杀了弗洛丝蒂安全族。
却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孩。
诺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除了天赋好,长得漂亮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像是陛下,肩负着镇压世界树的使命。
也不是他,本体是魔王。
“一切都是因为你,瓦勒里乌斯·李锡尼。”
老人说道:“认真看。”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杯水,泼在了油画上。
颜料溶解了。
冰天雪地的黑暗也融化了,显露出了无数宛若幽魂般的身影。
他们就站在黑暗里,如恶鬼般凝视着紧紧拥抱的少年和少女。
“陛下始终觉得亏欠你们,原因就在这里,因为你们自始至终,都活在一些人的监视之下,而我们想看看他们到底都想做什么。而我们,其实也不太确定你到底什么东西。孩子,这是我们的过错,让你们受了很多的苦。”
老人继续说道:“当然,这里的我们主要是指你的老师,盖乌斯·弗洛丝蒂安。嗯,按照辈分,他是诺伦的外公。”
轰!
晴天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