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东陇渊在即将形成魔圣之地时,被夏初以元神为引焚烧的一场业火导致功败垂成。
两地虽然再不能相连,可三界众生也损失惨重,夏初也因此承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天惩为代价。
若此时在凡间出现一座魔圣之地,东陇渊和炼闫内的魔族涌入凡间,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梓穆颔首认同了夏初的疑问,他在如岐山正是因为感知到凡间突兀出现的魔气,才一路追寻进入了神域。
想要将一处地方打造成魔圣并非易事,当年的东陇渊是以崟血大阵为契机,数万天兵献祭才得以转化。
是以,这处神域内,必然有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梓穆忽然身形一瞬,下一刻已经置身屋门,伸手向里面拽去。
“宛婓,你没事吧?”
夕漫看清梓穆拽住的人,连忙起身上前搀扶。
宛婓心有余悸的回头,定了定神后才对着夕漫回道:“不慎触动了机关,这屋内原是间祠堂。”
夏初的目光从宛婓身上转向她背后,适才的灵力波动已经不见,若非梓穆刚刚亲手把人给拉出来,就连夏初也以为这里本是普通的一扇门。
看来此前神笔所说,这屋内若是换了旁人进去便会崩塌,所言非虚,确实暗藏玄机。
他们曾在外部围着这宅院转了一圈,从占地面积和地基构成来看,这个祠堂是不存在的,可神识到了这屋内就被无形禁制弹了回去,刺得脑子一疼。
也正因如此,当时的夏初才没有选择硬闯。
夕漫已经扶着宛婓走到桌边坐下,又执壶斟了杯茶让她缓缓。
宛婓空蒙的双眼犹如久久不能平复的波澜,她因为入内得知了太多内容而无法完整的表述,沉吟许久之后,才理清思绪,对着他们娓娓道来。
宛婓进入祠堂虽然顺利,但她四下看了一圈,除了供奉的牌位,堂号周围别无他物。
她本不欲唐突先人,可直到试图走近细看时才被无形的结界弹开。
宛婓直觉这香案蹊跷,可任凭剑劈掌击,这结界也纹丝不动,就连她凝聚所有功力的一剑砍下去,那结界也只是如水波般震荡了一下就恢复平静,将她平生所学的剑气吞得干干净净。
宛婓顿时沮丧不已,在香案旁来回踱了好几步才驻足,皱着眉头将那盏从迷宫里带出来的油灯拿了出来。
康盛费了这么大心血,在这宅院里设立这个祠堂,又落下了不可撼动的结界,自然不是为了做个能看不能动的摆设。
宛婓回想了下神笔此前所说的要求,只有执灯出来的人,才能进入这间祠堂。
那么,这盏灯才是关键。
她心念一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盏油灯上,借它的烛火抬手向这满堂灵位行礼点香。
就在这是,她发现了香案下藏有暗格,打开之后,看见里面安放着一只玉石盒子。
宛婓正要取出来,耳边传来一声沉重叹息,她身子一僵,再抬头时,灵位上方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影像画面。
她思绪稍顿,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一种留影存音之术。
随着画面轮转和耳边的旁白,宛婓得知了很多年前的马家,因为祖上之人意外拾到一支神笔,从此执笔画物,造福一方。
这支神笔传到动荡时局的后代手中之时,因为人心不古,神笔不愿再为其所用,于是自封神力,再也不能画物活物。
然而,那时的马家早已依赖神笔而活,失了赖以生存的神笔,他们很快就坐吃山空,穷困潦倒。
这时,慕名神笔已久的君主几次三番派人来求。
有人提议,既然神笔无用,不若靠着这支神笔的名声,将神笔卖给朝廷,还能换些金银财宝。
大家早已穷昏了头,饿花了眼,正好皇上派人再次来使,当下一拍既合。
可神笔早已自封,被他们献上之后与普通毛笔并无异样,来使盛怒摔之,马家后人小心翼翼的捡起,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治下了欺君之罪。
于是,披甲执剑的官兵,开始对马家族人进行追杀。
夏初听到这里才恍然,原来封墙上第一幕画卷呈现出的追杀,竟是因为这个原由。
她看向语顿间执杯轻啜了口茶水的宛婓,神色越发凝重。
若是按照画卷上的描绘,马家族人被披甲带兵的战士一路相追,逼到海岸再无退路引颈待戮之际,会有一位神明从天而降。
也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太过突兀传奇,才让宛婓在描述她时,停下来思索了片刻。
果不其然,夏初听到了宛婓缓缓开口,说起了这位神明。
她从天而降,衣裙翩跹,身形娉婷,足下莲花盛开,身周圣光闪耀。
画上的她似乎默念了一句法诀,而从宛婓的口中夏初才得知,当时那位女子,只是神情冷漠的对着那些战士说:“你们挡路了。”
朝廷的官兵何曾见过这等傲慢之姿,当下蜂拥而上,却在她轻轻抬手间,那些健硕战士犹如被风卷起,又摔散四落。
马氏族人匍匐跪地,感恩戴德。
原本准备离去的女子不知为何突然驻足,她目光落在其中跪地的一人身上,淡淡道:“你们可愿追随于我。”
这简直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事,纷纷叩拜立愿。
马家以灵魂为誓,向她献上忠诚,换取一方安稳之地,也获取她的庇佑,自此走向了修真之路。
那位女子带着马家族人乘风破浪,来到一座海岛搭建房屋,落地生根。
马家族人也信守承诺,为她挖了一座地宫修了一座神坛,日夜供奉从不懈怠。
而那位女子也确实庇佑族人世代风调雨顺,衣食无忧,并且传承了其中根骨不错的后人修习术法,自此形成了天瑞派的轮廓。
马家族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每一位即将寿终正寝的门主,都会将继任者带往一处地宫。
那座地宫里供奉的神坛,正是当初那位从天而降的神明雕像。
继任者都会在那座雕像下匍匐跪地,双手掐诀,承载父辈遗命,延续当年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