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你再叫我一声

  梧桐花落如雪,零星的花瓣被风卷起,荡在院内,擦过夏初的耳畔,扑向慕白的面颊。

  那柔软的一点触感,带着她身上的清冽暗香,让他的心口泛起巨大的涟漪,又掀起了狂风卷起了波澜。

  那是梅香,他知道,可即便他清晰知道,却仍是对怀中的温暖欲罢不能,不想……也不愿松开。

  这只是个梦,他可以贪婪一回。

  “我可是来宗南岛找你了,只不过……”

  怀中的女子食指绕在他垂于胸前的青丝,发梢偶尔带起针扎似的轻拽,直烧到了他心里。

  “嗯?”

  慕白鼻音稍重,本就话语间顿了一顿的夏初,身子一僵,继而双手附在他胸前将他推开,一抬眼,带着些许怨气:“嗯什么嗯?只不过我被揍回了轩辕山!”

  慕白默然抬手,轻抚她因勃怒染红的妍润脸颊:“我教你打回来?”

  夏初没有避开,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你不是应该直接去帮我揍他吗?”

  “你若是愿意用这法子,哪里还用的上我。”

  慕白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满足的弯唇一笑,续道:“怕是你的那些师兄,早就挨个去了。”

  夏初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慕白没听清,刚要开口,只见她掌心凝出一把剑刺,转眼已至他鼻尖三寸开外。

  慕白掌风生刃,切下一截树枝,横在胸前,恰好撞上她那道劲力,剑刺刹那入木三分。

  好在他去增盘殿之时,曾经状若无意的问过胤奎神君,夏初和言竣的那一场比试。

  炅霏上神那日前来还没有给水球覆盖黑布之前,胤奎神君将那比试的上半场可谓看了个分明,与慕白权当谈资,也说的细致。

  他此时飞身退后,模仿着当时言竣的招式。

  夏初欺身持剑而来,如同情景再现,那剑刺停在三寸开外,慕白树枝抵在她肩胛,她便再不得进半分。

  “对对,就是这招!”

  夏初抬眸看他:“我要怎么破?”

  “弄柳。”

  慕白音落,松开抵住她肩胛的树枝,夏初的剑刺瞬间送了过来,他手掌拍向剑身与之相撞,原本刚劲的力道突然变柔,那只手在她刀锋下轻轻一捏,手势一转,夏初只觉得腕力一松,手里便已经空空如也。

  她语出感慨:“原来如此。”

  “其实你的剑路不适合用这把剑刺,不过练练也无妨。”

  慕白将剑刺重新递还给她,他听凌云提及,这把剑刺是梓穆特意为她所炼,许是顾忌她的身量和修为,特意选了这种细小易保命的灵器。

  可夏初的剑路实则大开大合,刚硬霸道,用这反倒失了原本的灵性。

  不过,兵刃于手,不该拘于路数,若能适应各种才是上乘。

  是以,慕白并不局限于她,反而鼓励她继续。

  夏初伸手接过,趁此机会,右手剑刺迎风而送,恰如天刀带起飞虹,直刺向慕白面门。

  慕白回忆着言竣的招数,左手钳住她手腕,反手一拧,剑刺从他头顶划过,转而化成一道冷光,在她曲肘间反逼她自己空门,眼看就要将她封喉绝命!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仍是不松,眼见着就要破开喉间肌肤,慕白只能强行收力,左手尚且还握着她的手腕。

  他眉梢微挑,面带疑惑:“你不是应该松手的吗?”

  夏初与言竣决斗之时,千钧一发之际,她确实毫不犹豫的松了手,任其剑刺‘哐当’落地。

  武器脱手于决斗中的人而言,实乃奇耻大辱。

  可她保了条小命,当时并不以为耻,眼下却不知为何,就是不愿在他面前松手。

  她挣脱慕白左手的钳制,闷声说了句:“我不想松手。”

  夏初的手腕在他的掌心挣扎,那种奇异的温度象藤蔓一样蜿蜒钻入他的心脏,他跟着重复呢喃了一遍:“我也不想松手。”

  “嗯?”

  夏初这一声带着些许娇嗔,仿佛在他心间落下一颗石子,砸得他思绪浑浑,如浪扑打。

  她似乎泄气的又扬了扬手腕:“好嘛,我松就是了,后面又该如何破解。”

  慕白醒过神来,知道她误以为他是在斥责她刚刚的不放手。

  他骤然松开紧握她腕间的手,看着那里的肌肤一圈晕红,张了张嘴,又咽下,抿了抿唇,方才示意她做出刚才一样的姿势。

  只是,这回换成他被她反剑封喉。

  “你的剑法本为迅猛势不可挡,颇有些江流奔腾,浮沉瞬息抽水断流的意思,眼下的剑刺做不到大开大合,却可以引大江入小流。”

  慕白左手抓她手臂,转身而背,身肩一卡,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只是没有让她摔落在庭院地上,而是在她触地之前,伸手揽了她的腰肢,手臂一带,青丝飞扬间,夏初再次比他兜进怀里。

  “这招,不是那个示范吗?”

  夏初眸光一亮,这招慕白曾经用在寒飒身上。她见过,也在寒飒身上用过。

  “是,你要灵活运用,不要拘礼于特定的一招一式,剑法路数虽然各有不同,但能融会贯通,总有一天,你会运用自如。”

  慕白说的温声详细,不着痕迹的松开揽着她腰际的手,在遍植的梧桐花树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那双凤目里的眸光,足以令世间万物沉醉,也让夏初失了神。

  他却最是见不得她这种失神的模样,只觉心肺被荆棘来回碾刺,却仍是固执的看着她,轻声问道:“我……是谁?”

  夏初扬起的眉眼弯了弯,伸手点在他眉心:“慕白,你傻了不成?”

  他的身子瞬间僵住,自己的名字此时从她口中被唤了出来,仿佛有着万物复苏的力量,让他心底破土而出了一株嫩芽。

  因那眉心指尖的一点触感,直直点在了他的心上,又仿佛浇灌上了甘霖雨露,让那株嫩芽野蛮生长。在他纠缠难解,失落于冬末替身的思绪里,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站在剧烈的阳光下,欺雪的肌肤白得几乎刺眼,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容颜,就连颊边也显出梨涡,那些她曾经喂过最甜的樱桃,去了其中酸味,也甜不过这一声软语呢喃的唤称。

  他闭了闭眼,捉住她食指放在胸前:“我傻了,你再叫我一声。”

  “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