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苏锦一愣,总觉得他在无妨这二字上咬了很大的力。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那双丹凤眼里登时沉沉一片,乌黑的瞳仁幽幽看着苏锦藏在衣领之下的纤细脖颈,“怎得,真想要?”
苏锦果断摇头,严肃而又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沈原的美意。
他却没恼,面上和煦如chūn,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她尚未梳起的发顶,这才放了她去药浴。
文墨进来的时候,房里只剩竹制屏风后的苏锦。
药浴讲究水温,苏锦是受寒生病,自然要发汗驱寒。杨大夫开得药性子霸道,须臾之间,苏锦就已然昏昏欲睡。
偏杨大夫也嘱咐了,药浴期间,病人万不可睡熟。
文墨小心守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上几句。
最开始问课业,苏锦尚能勉力支撑。
眼下,却是点头如啄米小jī仔,止不住的想要与周公共商大计。
“苏姑娘?”手中的书本已然叫苏锦背了两遍,文墨急得直挠头,思来想去,也只想到靠近些猛地吓她一吓,或许人还能在清醒一会。
这一靠近,热气氤氲中,褐色的药浴并未漫过肩头,露出两处分明的锁骨。
文墨只瞧了一眼,立马来了jīng神。
若说女子,没有哪个会对此事不感兴趣。
她伏在苏锦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刚刚还迷糊的人果真qiáng撑着睁开眼,低头瞧向她说得那处,
一朵红梅浅淡,徐徐盛开。
苏锦受了药力,脑袋已经混沌不堪,随意用手往上蹭了蹭,一脸纯真地问道,“这是?”
“姑娘不知?”文墨做出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神情,偷偷笑道,“想来姑娘心仪的郎君必然知晓。”
“我心仪的郎君?”
苏锦用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质疑道,“不能吧,这蚊虫咬的私密,怎会有旁人知道。”
文墨眼角一抽,忍不住指着红痕上轻微的牙印,颇有些恼她不解风情的意思,“姑娘呀,你可仔细瞧瞧,谁家的蚊虫牙口这么整齐的?!”
第25章.红梅疑云难不成是他?
苏锦迷迷糊糊思考了半晌,犹豫道,“你的意思,这不是蚊虫叮咬所致?”
“当然!”文墨早就娶了小郎君,对此心知肚明,她打趣一笑,“依奴婢看,若不是对姑娘在意的紧,也不会在这里偷偷留下印记。”
她话是这么说,却不敢把做这事的人直接对在沈原身上。
毕竟昨院里进进出出的郎君,除了自家公子,还有位提着食盒前来的郎君。
光是远远瞧了几眼,也知是位风华盛极的男子。
更何况,能进这房里的,还有淮南、淮安这两个小厮。尤其淮南,昨她好似是瞧见他红着脸从房里跑出去来着。
文墨想得起劲,却也不能再与苏锦多说,毕竟这事涉及到男子清誉,若是猜错,于他们可是无妄之灾。
她望了眼兀自出神的苏锦,有些琢磨不透。
要是寻常姑娘遇见这事,保不齐要好好炫耀一番。若是对方长得不错,寻上个媒人前去,娶回家也算一段风月佳话。
偏生苏锦,静默地好似一段埋在地下许久的枯木,连个欣喜的神情都没有。
唯有手指贴在那一处红痕之上,沉重地瞧着褐色的药液,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氤氲的水汽漫漫四散,连带着锁骨上那一朵红梅也了无踪迹。
苏锦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任由文墨替她穿上衣裙。黑亮的发丝服帖地拢在耳后,只发梢处还有些水珠,顽皮地缀着,随着她踏出的步伐,慢悠悠地三两融成一颗,悄悄滴落。
“苏姑娘。”进来送药的仍是淮南。
过往苏锦从未注意过他,这会却是不得不想。手指端起桌上的药碗,脑海里却还念着旁的事。
尤其今早沈公子还特意提点过,难不成是他?
她出神地瞧着面前的小厮。
“苏姑娘!”急切的声音叫苏锦喝药的动作一顿,淮南脸涨得通红,见她疑惑,又垂下头轻声解释道,“这药烫,不能直接入口。姑娘还是chuīchuī再喝的好。”
他抱着托盘的手指攥得发白,就连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前。
分明就是又羞又怕。
看来昨她当真说了一些胡话,才会引得淮南误会,继而有了肌肤之亲。
苏锦腔子里的心止不住下沉,端着汤药的手指也好似是失了感觉。
从门窗穿堂的风宛如一柄柄羽箭,一股接着一股,一阵接着一阵,刺得她唇齿生寒,半晌才挤出几字,“......多谢提醒。”
“苏姑娘客气了。”听到她的声音明显又细弱了几分,淮南偷偷抬眼,本要瞧个究竟,
没成想一下就撞进了那双翦水秋瞳,如墨如夜,沉沉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