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成的巷子,只有几处人家。
老远就瞧见榕树枝叶繁盛的院门口,站着一袭海棠红长衫的郎君,背着一个小包袱,伸出的手指欲敲未敲,似是迟疑。
听见缓步而来的声响,那双桃花眼瞬间红了一片,甚至可怜,“苏姑娘,求你救我。”
第60章.库房顺平妻主,我有话要与你说。……
“宋公子?”苏锦脚下一慢,掩下目中迟疑之色,“你怎么孤身一人来了凤平县?”
她在门前站定,细细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宋致。
昨她无意间听到了衙役的抱怨,说城中忽然戒备森严,这几日都需她们连轴在街上巡视,就连去听小倌唱曲的闲碎时间都没有。
家里的夫郎又都年老色衰,实在是难以纾解云云。
若她猜想不错,自她们踏进凤平县,这进出之路恐怕早就被人封得严密。
宋致一个小郎君,来得实在蹊跷。
若说衙役说谎。
可排队等包子时,她也仔细观察过街上的行人,尤其西街这一块,来来回回的百姓的确不少,只要稍稍留神,就会发现其中猫腻。
不说其他,光是那唇上有黑痣的娘子就换了三趟衣服,一会是买柴的樵夫,一会又是书生打扮。刚刚她回来之时,又成了卖鱼小贩。
静待宋致抹了抹眼泪,苏锦这才叹道,“还没吃东西吧,家里煮了米粥......”
“妻主!”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拉开,沈原从里面探出个脑袋,“你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猜到我躲在门后。”
欢快的语调渐渐没了声,刚刚还弯弯的唇角向下一沉,“哦,原来是有人相陪。”
他话里酸溜溜的,心里更是极不舒服。
尤其瞧见宋致躲在小笨鱼身后的模样,腔子里那股子郁气与火气jiāo织,越发愤愤,早知还会遇见宋致,今早就不该傻乎乎放过她,就该嘬肿了她的唇才放人。
再不济也该在她脸上、脖颈上嘬出一个又一个小红圈圈。
失策,失策啊!
郎君面上还沾着看火时留下的烟灰,死死攥住门板的模样,活脱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花猫。
宋致最是喜欢在小笨鱼面前装柔弱无依,他可不能败下阵来。
压住窜上心头的酸火,沈原暗暗吸了口气,做出个委屈模样,“妻主,我饿了。”
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搭上她的左臂,一颗心却七上八下,忐忑到不行。
要是小笨鱼又要守礼推开他,宋致必然会更加得意。
掌心用力。
沈原悄悄给自己鼓着劲,腻了上去,“妻主,灶台里的火怎么chuī都烧不起来,原原嘴疼,你瞧。”
薄唇刻意的撅起,郎君俯身,面上粉粉一片。
不知是被刚刚的灶火熏热了脸,还是被宋致盯出了羞。
黛眉下的双眸水润润的,瞧得沈原心里越发不得劲,只想狠狠咬住朱唇樱珠,吮得她上不来气才好。
“妻主?”宋致诧异,见苏锦温柔应了,惊道,“宋姑娘你成亲了?!”
巷子口还有时不时探头过来的鬼祟面孔,苏锦忍下耳边的滚烫,“此事如来话长。”
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沈原,借机偷偷瞥了眼面色不虞的郎君,苏锦朗声肯定道,“宋公子之事我必不会坐视不理,但公子毕竟是未定亲的男子,我家中已有夫郎,得先问过他的意思。”
正悄悄捏着包子泄愤的沈原一愣,忽得得意起来,他心情颇好地瞅了宋致几眼,这才有了笑模样,“妻主,站在外面哪里是待客之道,有什么话进来再说也不迟。”
总归她们才是妻夫,即便小笨鱼是说了假扮,可在外人面前,他就是小笨鱼唯一的夫郎。
榕树旁的凉棚下,摆着一张方桌。
苏锦细心盛了三碗米粥,又试了试碗沿的温度,这才请沈原依次端过去。
她右手不便,止住要来帮忙沈原,来回走了两趟,才把今早新买的咸菜与盛在碗里的两枚水煮蛋摆上了桌。
洗了手出来的宋致一抬眸,就瞧见紧紧坐在一处,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一对小儿女。
拔了冷水的jī蛋虽说极易脱壳,小郎君到底不常做这些,眉头紧皱的弄了许久,这才巴巴递在苏锦唇边,“妻主,你尝尝原原亲手剥的蛋。”
“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
“嗳?”沈原一愣,他可记得前世里苏锦最爱吃的便是水煮蛋。
小笨鱼什么时候改了口味?!
瞧他举着jī蛋忧愁,苏锦摇头浅笑,往上稍稍撒了些盐巴,“你尝尝这样吃。”
许是昨受了惊讶,此刻的沈原脸都小了一圈,整个人瞧着都清减了不少,苏锦越发内疚疼惜,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肉包放在他空着的小碟子里,“这里不比府上,等我下午再买些肉来,给你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