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不敢直接揭开与她伤处连在一块的棉布,只得按大夫的嘱咐,先用温水一点点软化着结成硬块的血痂。待有血水融化,这才极为小心地一寸一寸的取下她腰臀处的棉布。
除了新裂开的伤口,别的地方倒是不怎么见血。
沈原瞧着心疼,用软布沾了温水裹在左手指尖上,一点点细致地擦着她伤处四周,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口,还不等苏锦吸气躲开。
郎君自己便先慌了神,呼呼往上chuī着气。
照大夫所说,白日里要尽可能的晾着她的伤口,待药粉渗入的差不多,再覆上棉布。
不然伤口一旦渗出血迹,又会形成新的血痂。
如今一切弄妥,沈原方才松了口气。郎君面上通红,眼里还蓄着泪。瞧着裹成大粽子的伤处,忍了多时的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扑簌簌落成了一条线。
前世里,她何曾受过这个。
他一时怨宋致惹是生非,一时又恼娘亲下手太狠。修长的手指覆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越发难过,一颗心抽抽噎噎哭得细碎。
他的小笨鱼最怕疼了。
偏他前世里,此刻都忙着为自己为沈府想法设法正名,哪里注意过旁的。
这会便是有心想助她,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清凉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苏锦侧脸,犹如小雨连绵。
她昏昏沉沉地想了许久,半日才磨出一字,“......水。”
嘶哑的声音恍若天籁,沈原连忙用衣袖擦gān脸上的泪珠,端了杯温水过来。
苏锦是趴在chuáng榻的,她人又烧得迷迷糊糊,杯盏递在嘴边,又碰到了她下唇的伤,疼得那双弯弯黛眉紧紧蹙成一团。
沈原眼角更红。
思来想去,怕是也只有那个法子。
端起手里的杯盏含了一口温水,沈原先是侧身躺在苏锦身边,又小心地将她半挪进自己怀里,两人面对面躺在一处。
再三确认没有压倒她的伤势,这才捧着她的后脑,慢慢对了唇上去,他不敢像之前那般用力,只一点点细致的渡了水。
大抵是苏锦着实渴得厉害,察觉水源要离开,她反倒追了上来,缠住沈原的舌尖,细细吮了又吮。
下唇的伤被她这么一动,宛如针扎似的突突跳着发疼。
苏锦虽然睁不开眼,但依稀是能听见响动的。
“......施,主。”被她缠住的水源哀哀低低地唤她,好似小花猫受了委屈似的,一声接着一声,起初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她又喝了几次水。
不像第一次那般发狠地缠住水源。
那覆在耳边的声音才逐渐清晰了起来,“唔,妻主......”
苏锦不甚灵光的大脑一顿,压在身上的无力倏地消散,她一个激灵地睁开眼,入目便是昨沈梦带来的糖糕,正放在她手能够着的凳上。
苏锦松了口气,才一转头就对上文墨发红的脸。
她正拿手用力地抹着嘴角,乍瞧见苏锦转醒,面上更加不自然,古里古怪道,“姑,姑娘,您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大人。”
苏锦眼皮一跳,想起刚刚那个似梦非梦的场景,心头沉重万分。
她该不会是把文墨给......轻薄了吧???!
第49章.墨莲芙蓉我想唐突公子一回,还望沈公……
可覆在她耳边的声音,分明就是......
“阿姐!”
推门而入的郎君,与她的回想中的场景重叠,少了那份说不清却意外让人沉沦的语气,多了几丝清冷。
沈原手里还端着小厮刚刚递来的汤药,乍见苏锦面红耳赤地拉高锦被,脚步一顿,将玉碗放在桌上,偏过脸道,“该喝药了。”
跟进来的温容浅浅一笑,倒是沈梦还忧心忡忡,“润元,你总算是醒了。”
“让恩师、师公。”苏锦悄悄瞥了眼沈原,压住心头的慌乱道,“和沈公子担心了。”
“你这一睡便是一日一夜,如今退了烧,伤口也不再化脓。”温容看向低头认真chuī药的沈原,“总算是熬过去了。”
沈梦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须臾才松了口气,“如今离内舍生公试不足两月,除去课业之外,骑she与笔墨书画也是要考的内容。前个儿我问了大夫,你这伤好也须半月。”
她叹息道,“到底是为师思虑不全。”
“恩师切莫忧心,润元虽然骑she差些,但总归勤能补拙。满打满算,等伤好还有一月时日,足够润元好好练习。”
苏锦认真规划了一番,听得沈梦老怀安慰,赞道,“你有计划为师便放心许多,如今很多年轻人性子急,说话做事往往不过脑子,出口之言随意任性,看似潇洒,实则蠢钝至极。”
“妻主,润元才刚醒,你说这么多作甚。”温容伸手挽住沈梦,“我瞧润元这模样也去不了书院了,不如这些天就请假在府内养伤,正好妻主下朝归来,也能亲自教导润元书画笔墨,总归也不会拉下课业,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