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耳根发烫,立在那窘迫不已,偏沈原还无知无觉,仍在嘱咐她努力读书之类的场面话。
一路相送到府门。
沈原屏退淮安,这才摇着折扇,一双丹凤眼里纯净无欲,好奇地小声问道,“对了,刚刚我说起核桃,怎么你们脸色都那么诡异?”
他一向不懂就问,既然娘有心收她做义女,便不是外人。
怀里的核桃沉甸甸的,苏锦忽得有些羡慕起里面的核桃仁,被厚厚的壳遮住,便是羞也看不出一二。
可她并非核桃,沈原也还在等她回答。
苏锦蛾眉轻蹙,半晌才轻轻道,“沈公子若是想知道缘由,清净厅中右手边书架第三行第一本,第十五页便是。”
这话说了与没说,压根没区别。
沈原略一撇嘴,他若是想看书,还需问她作甚。
果真是个不知变通的。
不过爹娘的神色实在太过僵硬,难不成他真说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语?
送走苏锦。
玉白的靴子一顿,破天荒站在书架前认真数起了页数。
别说,苏锦虽然人古板些,记性倒是不错,第十五页果真写了核桃。
手指顺着下面那行小字一点点后移,直到肾虚二字出现。
原本还云淡风轻的郎君面皮哄的一下烧得火红。刹那间羞恼气怯,齐齐涌上。
那双丹凤眼里似是聚了浓雾,沉沉欲坠。
想起自己还特意包了一纸袋核桃给苏锦,沈原只觉得头重脚轻,紧咬着下唇,悔得一塌糊涂。
老天爷,他今到底都做了什么!
沈原内心哀嚎连连,偏淮南没眼色,蹬蹬蹬一路小跑,说厨房还有剩核桃,问他还要不要加些蜂蜜做道甜点。
手里的书拢成一卷,重重敲在淮南头上,沈原愤愤,不知说得是谁,“叫你往日里多读些书,你偏不肯。如今倒好,出了洋相也不自知。”
“公子。”淮南委屈,“小的本就不识字,哪里能读书呀。”
“还找借口,从今起,咱们院里势必也要拿出些书香世家的模样。”
过往爹不拘着他读书,眼下沈原自己却生出了一股志气,决计不能叫苏锦再暗暗看了笑话。
他一改常态,旁人叫他听戏也不去,顾执约他放纸鸢也以病拒了。
两日里踏踏实实坐在桌前,翻着他平时看不进去的医理史书,沈梦纵然吃惊,但见沈原这般上进,心里也是老怀安慰。
只不过,这书一本比一本厚。
纵使他喝了许多浓茶,只要看过三页必然犯困。
去向娘请教吧,她一开口就讲个没完没了,沈原根本坐不住,又怕被娘打手板。
去寻爹,他白日里又时时都在睡着,也不知夜里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沈原叹气,怎么他要做学问,就这么难。
“公子。”淮安被bī着看了两日的识字论,这会巴不得有人能教教这三分热度的小霸王,好叫他能解脱解脱,做一个普通的小厮。
豆豆眼滴溜溜一转,淮安大胆建议道,“外院不是还有苏姑娘么?不如公子去找她试试看?”
“找她?”沈原眼角一抽,“我还不如找顾执呢。”
到底是背后不能说人,他话音刚落,淮南的声就从门口传了进来,“公子,五皇女听闻您卧病在chuáng,眼下带了上好的药材,特来拜会。”
第10章.不欢而散你只消对我笑笑,要我把心掏……
“请她去厅里吧。”沈原正愁找不到人教,这回顾执自己上了门。
他登时眉开眼笑,颇有几分顾执没定亲时,听到她来的欣喜模样,拿起桌案上看了一上午的书就要出房门。
“公子,五皇女这次是来探病。”淮安小心翼翼提醒道,“您就这么出去......”
“这有什么,她是顾执,又不是旁人。”沈原不在意,大不了一会过去装作病恹恹的模样便是。
哪料淮安听了这话,豆豆眼里更加惆怅。
想那五皇女顾执自幼便受沈梦教导,常常与沈原玩在一处,小时候不懂羞,学着大人玩拜堂,小小一双人影,看着极为养眼登对。
诚然,这两人也曾为了谁多吃零嘴争得面红耳赤,为了谁的纸鸢飞得更高闹得不可开jiāo。
可每每冷战不过三日,就又会和好如初。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玩在一处,却也都傻乎乎的。
再后来,凤君给顾执选了一对贴身伺候的小侍,顾执这才开了窍,每回见沈原都眉目含情,将过往那些时光统统化成了绕指柔。
甜言蜜语,指天发誓。
就是他在旁边听着,都觉得羡慕的紧,五皇女的嘴真的太甜,太会说了。
偏自家公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别说动心,连开窍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