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雨,苏锦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角鞋面,房内整洁,她也该是时候好好洗漱一番。
这些天连日赶路,也就只在河边稍稍洗过发丝。如今一切安排妥当,苏锦动手烧了一锅水,将换洗的旧衣搭在竹制的屏风上,舒舒服服坐进了浴桶。
chūn日明媚,从纸窗透出的光被苏锦一身水气氤氲,略略浮出五彩的圈。
她难得有了少年人的玩心,双手乐此不疲地捧起泛着热气的水,再瞧着水珠一颗颗从指缝露出。透亮的水珠晶莹,滴滴坠落,砸在淹过锁骨的水面,漾起涟漪无数。
“咚-”
窗外似是有了些声响,苏锦一顿,慌忙擦gān身上的水,等她套上衣裙,院里早就安安静静,外门的门栓与柳树后的大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
只不过,她瞧了眼与内院相隔的院墙,雪白的墙壁上隐约留了几个脚印。
这应当是过去就有的吧。
刚刚苏锦没注意这一处,一时也拿不准。
她发丝还湿着,一缕一缕披散在耳后,发尾带着水气,就连面上也白里透红,眼波流转,端是无尽风流。
眼神落在身侧的这颗大柳树,chūn来冬尽,枯了一季的柳条早就抽出了嫩芽,条条绿丝随风轻摇,生机勃勃,
苏锦心中感慨,伸手抚上树gān,正要抬眸细瞧这百年树木。
“喵~”
一声软绵绵的猫叫蓦然从墙那边响起,苏锦怔怔回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笑意越发明显。
她站了片刻,肩上早就被发丝打湿,chūn衫单薄,刚刚苏锦出来的匆忙,衣领并未系得整齐,露出些许的莹白犹如上好的羊脂玉,温润有度。
低垂的柳枝无风而动。
而后真的风来,chuī着那片莹白渐渐透了粉。
苏锦冷得略一哆嗦,又四处瞧了瞧,除了潭里那几条锦鲤,哪里还有活物。
她慢慢溜回房,只道自己太过疑心。
坐在桌前,苏锦接连喝了几杯热茶,这才消了身上寒意。只不过人一放松,就容易困顿。
尤其她又几日没睡过好觉,这会哈欠连天,刚刚沾了软枕,不过片刻功夫就窝在chuáng榻沉沉睡去。
“喵~”又一声猫叫从内院响起。
柳枝晃动片刻,一抹月白色身影很是láng狈地抱着树gān滑下,似是怕吵醒屋里的人,刻意压低了声,依葫芦画瓢,“喵~”
有了回应,墙头上很快滑下一根绳索。沈原手里拿着纸鸢,爬了没几步又重新溜下地。
“公子?!”
沈原眉头紧皱,一边抬脚往苏锦房间走去,一边嘀嘀咕咕,不知说给谁听,“我这可不是关心她,哪里有人睡觉不关窗的,要是她再病了,娘定然又会长吁短叹怨自己照拂不到。”
没错,他不过是来捡纸鸢的。
不过是恰好碰见,恰好替娘照拂与她。
可瞧见那人和衣而眠,连个被都没盖,微敞的衣领下莹白一片。
关窗的手一顿,很不自在的替她盖好被。
总归是照拂。
沈原想了想,又把被角也给她掖的严严实实。
虽然她是个女子,万一再有人爬墙而过,被看了去也是不好。
沈原心虚地又撇了眼被里窝着的人影,反正他绝不是故意看的!
第4章.旖梦无痕公子好面,他必不能拖其后腿……
翻过院墙的当晚,沈原就做了梦。
梦里深山夕照。
他孤身一人站在一间屋前,不知缘由。
直到泛huáng的烛火透过窗楹,撒下一地柔和。
沈原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举目四望,除了弥漫的云雾,唯一有光的便只有眼见这间屋。
“请问,有人在么?”他试探地伸手,还未叩响。
吱呀-
虚掩的木门应声而开,似是等候多时。
沈原好奇探眼,四处一瞧,忍不住犯了嘀咕,这屋里的摆设也忒眼熟了。
竹制的屏风、靠窗的书桌还有那方垂着云纱的架子chuáng,总觉得在哪见过。甚至于云纱后笼在锦被里的背影,还有那一抹青丝,也都无端地熟悉。
可那到底是谁?沈原摸不准。
“请问,您可是主人家?”
总归是扰人清梦,他不好直接看过去,只侧身而站,问得有礼。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暗暗猜测。玉白的靴子抬起,几步走至chuáng前。修长的手指穿过云纱,将垂下的chuáng幔束起。
打量的目光自下而上。
锦被上的祥云纹,玉枕里钳着的镶金镂空香球。
唔,甚是熟悉,好似府内之物。他略略疑惑,目色往上一寸。
就暼到那隐在青丝之下,露于锦被之外的肩头,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珏,莹白润泽。
肩,肩头?!
沈原一愣,万没想到这人睡觉竟是如此不拘,正要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