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已经不复存在的酒馆,安苏拉住了安舍尔。
“大天使,您这样失态,实在是有损形象。我能知道原因吗?”
“不能。”安舍尔望着远方的旷野,满目萧然尽是残损的城墙与焦土的颜色。
一点面子都不给就谈不下去了,安苏气笑,但是没办法,双方的身份差距太大,他也不可能和对方上纲上线。但是这样无疑让原本传闻中印象不错的安舍尔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糟糕了很多。
“他们刚刚说的你也都听到了,这个情况一旦被冲散凶多吉少。”安舍尔自顾自的说道。
“嗯……”安苏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已经兴致阑珊了。
“安舍尔老师!远方有黑云袭来。”原本趴在小山坡上的几个亚伯小队跑了过来,对安舍尔说道。
“咦?这不是安苏老师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偶遇,我是巡礼者,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很奇怪吧。”安苏咧嘴一笑,扯谎的工夫也是厉害的不行。
“你们刚刚说的黑云是什么?”安舍尔转过头看向它们,问道。
“喏。”迦尔纳回头指向天边。
众人同时看去,可以看见远处的天幕有黑云滚滚而来,色如重墨,其中有乍然电光,滚滚涌动。
安舍尔能够感觉到,其中有许多极富压力的魔法力量。
这种压倒性的魔力在外界有个特别的名字,那就是权能。
而这黑云之中还蕴藏着更深邃的情绪,那种充满着癫狂而纠缠的恶毒感,夹杂着兽性的残暴想要席卷过所有经过的土地。
虽然这个存在富有权能,但是它却并不是那么的强大。
安舍尔能够感觉到,这个东西仿佛在龙争虎斗般并不融洽,虽然看上去表现出的完整性可以糊弄他人,但是却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其实是两个个体的事实。
“我们走吧……”思量再三,安舍尔对其他人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个决断,安苏显然比较的讶异,因为他分明的感觉到了安舍尔身上权能的涌动,显然是有自信可以干掉这个东西的。
大天使并非不想把这个东西给杀死,能够阵斩圣人绝对是件非常伟大的功绩,即便是在任何特别的情况下都是如此。但是他的权能是无根之物,秘境之中危险重重,他不愿意如此轻举妄动。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能够进入秘境的机会了,他的生活看似平淡,但是在外人的眼中已经足够称之为传奇。百岁不到成为了一个堪比柱国的家族领袖,甚至这个家族其实和他没有任何血统上的联络。但是身份给他的巨大压力显然也没有办法让他再如同原本那样孟浪自由,浪漫的安舍尔其实是被折断了羽翼的天使,如若不是多方协调,他甚至没有办法出现在这里。
所以如果他非要在这里将自己的权能之力消耗干净,也绝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或者说是贪图虚荣而挥霍。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我们放出来的东西。”队短走出来,对安舍尔说道。
这个时候,那本就已经足够破败的酒馆结构彻底被燃烧的火焰破坏,倾塌下来。
“我知道。”安舍尔算力可以比肩许多宗师,事情的脉络即便只是道听途说也已经足够梳理的足够明了。“你们现在应该离开这里了。那是圣人,你们没有办法抵御。”
“这个圣人有些奇怪,如果不计代价,可以杀得掉。”
安舍尔点点头,算是赞许他们的判断,不过显然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缠。
“你的判断还算不错。但是没有必要这样做。一个虚弱的圣人,会被其他同样强大的存在盯上,既然脱离了自己的封印之地,他其实就不再受到保护了。”
亚伯他们当然听不懂安舍尔在说什么,但是他们可以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压迫力。虽然所有人在这个地方的魔法强度基本都是相似的,但是毕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公平。如果想在秘境之中杀死这里的圣人,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你心中已经有想法了。”安苏问道。
“嗯……带他们离开吧,接下来我要单独行动了。”
“堂堂火鸟家族的族长,似乎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学生做到如此程度。在帝国的眼里,您的重要程度肯定超越了单纯的天才……即便他很强。”
“或许吧。”
“看来我猜的没错。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让您单独行动了。”
“如果你守不住这个秘密,那么我会登门拜访的。”
“诶,威胁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您放心吧,我也犯不着将这种东西到处传播。”
“如此最好。所以现在带着他们离开吧。”
“师兄!”辛奈喊了句安舍尔,显然她并不愿意这样放弃早点见到沐恩的机会。
“接下来的路会非常的危险,你们不能跟过来。”安舍尔揉了揉辛奈的头发,示意她不要担心,沐恩肯定会安全的回来。
到那时显然与队的每个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们都是出生入死过不少次的队友了。虽然平日里即便是沐恩不在也会调侃沐恩的点背,但是这不是他们临阵脱逃的理由。
有些感情不需要多说,大家就都已经了然于胸了。
我们互相亏欠,以此纠缠成的锁链才将彼此相连。
只是安舍尔显然还是更为他们的安全考虑,所以转过头来看向安苏,示意叫他把这些学生们带走,但是安苏耸了耸肩,示意在外面自己都很难可以在不伤到他们的情况下控制住这么多人——毕竟他是雷元素的法师。
更何况在这里。虽然学生们的回路强度并没有达到此地应许的上限,但是让他更加没有办法控制情况。
安舍尔叹了口气,师弟特别珍视对于他人的情感,如果这路上自己没有护住他们,估计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会变得非常恶劣吧。
他看向远方,那漫天的黑云来的似慢实快,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踌躇了,所以他便点头许了这些不知道轻重的孩子们可以跟过来的承诺。
“大人,如果您看到了和沐恩在一起的人,请帮助他一下,那个人也是高塔毕业的,诨号枯条。是我们的队友。”
安舍尔点点头,如果是高塔的校友,那么还是有必要帮一下的。
之后两拨人错开前进,这个酒馆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最后相约地点,现在连它也已经倒塌,那么灰钟小队就没有任何李旭爱的理由,他们必须要快点回去复命了。
成体系的组织,往往人情寡淡,而且这么多年的经历过来,他们也早已经明白了,在野外失踪往往代表着什么。他们也不是善于进行搜索的那种队伍。
而时间拉回到他们遇见那个女人的时候,情况比想象中的其实要好上不少。
虽然她不着寸缕看上去比脱衣舞娘还要奔放,但是给沐恩等人的感觉并没有特别的强大。
“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或许我还没有办法这么快的解除自己的封印。”
城堡里的怪物太弱了,弱的仿佛是对方故意留在这里让他们杀的一样。除开两张鬼牌,其他的怪物如果不是自相残杀互相吞噬力量的话,根本无法对小队的成员造成任何的威胁。这样说吧,这里的怪物的战斗能力,其实还比不上周边卫星城市里的那些黑骑士。
最后的屏障,如同帷幕之后的倩影,欲拒还迎,是能起个面子工程罢了。
沐恩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现在才感觉到未免有些太晚了一点。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哪里不对,而且从开始到结束,似乎整件事情都有不对的地方。
今年其实是所有年份之中,冒险家们推进速度最慢的一年,因为这次不走寻常路的降临,里面的情况就如同他不守规律的降临世间那样让人难以预料。
沐恩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是否是在针对自己进行了这样的布局,但是转念一想应该也不太可能。毕竟自己是隐藏了身份,而且只是作为临时队员加入队伍。似乎他们没有必要也不可能会注意得到自己才对。
女子将散落的绷带重新缠回了自己的身体,但是那种捆绑方式就像是在绑木乃伊,并没有之前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她打开的那种死结。
死结是没有办法系的更紧的,所以死结往往是活结先进行位置的确定,然后再在外面打上个死结作为固定。但是这是一般人的做法,如果算力足够的精确,其实是可以做到直接打出个非常让人瞠目结舌、恰到好处的死结的。
死结肯定有极强的象征意味,女人身上的配饰也吸引了沐恩的注意。
虽然沐恩还是个小处男,对于异形的身体确实会下意识的对他产生吸引力,但是他在绝大多数的时候,理性总能压制感性占据上风。
所以他没有看着那种对于男人们有极强诱惑力的身体,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所有让他觉得突兀的地方。
女人的项链并不能被称之为项链,而是类似于兽人那边的乌塞赫宽领,但是形制上又略有不同,看上去宗教祭祀意味更浓重。
而女子的手势,精美的程度也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地区应该能够拥有的工艺水平。
这说明这些东西几乎都只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单从规格甚至超越了皇家。毕竟皇室们也不可能好事节制的享受超越他们所处时代工艺水平的首饰之类。
所以当下就变得几乎只剩了一种可能。
“你是祭品!”
在很多的神话传说中,祭品被描述为“嫁给神明的少女”,所以虽然本质上是杀生的过程,但是会将这个行为做的很隆重。女孩会穿上当地最华美的服装用超越人间君主规格的配置浩浩汤汤的送往祭坛。礼成之后,是杀是活埋这就各有区别了,
沐恩觉得当下的情况似乎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了,但是很奇怪,如果是祭品的话,能活的这么久似乎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即便是她被类似无光尊者之类的存在所拥有的权能给改变了,外表也应该或多或少的出现变化才对。
而且沐恩也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地方的祭祀如此之奔放,直接献上一丝不挂的羔羊供神明品尝。
看神诋的棋子,不怕它降罪下来吗?
哪个女人似乎惊讶于沐恩的判断,脸上露出了笑意,对着沐恩点了点头说道:“你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是让人惊讶。”
“这不可能,你不应该可以活的这么久。”
要知道,祭祀的本质就是将美好的东西献给神,然后以此来取悦神明。用以取悦神明的东西,就已经不再是凡间之物了,也不可能再由凡间之物享受。如果是牺牲品,那么就连他们的生命也已经不再属于尘世,而是应该交由未知的存在进行处置。
也就是说,牺牲都是应该会被杀死的。
在后世的演变之中,许多的神职人员率先认清了所谓的神明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所以这些原本应该最虔诚的所在变成了最先堕落的人。他们以神明的名义进行龌龊的勾当,行使子虚乌有的权利占据少女们的身体。那个时代,作为牺牲的女人可以活的更久些。
毕竟她们的存在,意义就已经不再是“取悦神明”了。
在做完了下三滥的勾当之后,神职人员们将女人杀死,甚至还能依靠这样的事情编制出个类似于“神明已经收到了凡人们所进贡的礼物”之类的谎言。
不得不说很是讽刺。
所有的思想教条化之后便开始固步自封,而固步自封的结果就是被人钻到可乘之机的漏洞用以谋私,或者就是被社会的变革所取代。
关于这点,如今的海神教派做的就足够的聪明,他们明白了这点,所以宣扬的东西大都是些做人的底层逻辑。而法律道德之类底线并不由教会横插一脚,而是将世俗的权利交还给世俗的君王。
女人目光划过黑暗的空间,与沐恩样相呼应。是了,她怎么会活的这么久呢?这是不没有道理也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否则那些曾经送她进来的神职人员必然会寝食难安。
沐恩觉得当下的情况并不是非常的让人愉快了,因为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女人情绪上的变化。
她开始愤怒了起来。
依照惯例,现在应该开始讲故事了。
但是她不想讲故事给这这些外来者,她只想发泄自己的愤怒。
那些带有极强禁魔效果的绷带就这样直冲过来,沐恩等人纷纷避开不敢与之直接进行接触。而看似柔弱的布带就像是当初沐恩见到过的,波雷的拳带那样,砸在地面上就能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可想而知上面所附带的力量绝对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
“勾月,你看看你,怎么两句话就让这女人开始发疯了。这么下去你以后怎么找老婆嘛。”队短责怪到。
“第一,我不会找这样的。第二,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沐恩在辗转腾挪的时候感觉有些狼狈,还得分心去应付队短的鬼话。
这种时候总是能够最大程度的体现瘦子的重要性,他扛起重盾横冲直撞的奔向那个女人。
女人的身材其实还算高大,比沐恩还要高上不少,不过在如同铁浮屠般的瘦子面前,她也只能算是朵娇嫩的花,看上去非常容易被踩折。
其实真正的感觉只有瘦子本人能够了解,他冲锋的过程中,那些绷带不断的打在自己的盾牌之上,没一下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连带着那半边深处都出现震荡的酥麻感。
好在双方的距离不算太远,在瘦子发起冲锋的那个瞬间其他人也都纷纷的跟上了他的步调。
这些绷带是可以在空中转弯的,非常灵活,所以小丑和跳蚤就分立左右帮助他解决其他可能影响到他的事情。剩下不擅长战斗的人就躲在瘦子用巨盾进行压迫为他们争取来的空间当中,开始纷纷吟唱起魔法。
土墩则如法炮制,有样学样的从另个方向向这个女人发起冲击,并且她的步调其实非常的又讲究,似快似慢,总是维持在一个犹有余力的状态下,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小的转身也都是随着对方的行动进行的动作。显然她是为了来封住对方的动作,让她无处可逃。
只是这样程度的压迫显然还不够,女人回过头来,魔力开始涌动,随后那每根绷带之上竟然都出现了魔法的回路。
换句话说,这每个绷带都相当于一个新的个体,甚至可以自行释放魔法。
这就有点要命了,众人瞬间再度散开,因为他们觉得对方就是想要引诱他们近身然后再进行围杀。
在擅长近战的众人向后撤退的过程中,后场的简易增幅法阵已经铭刻完成,枯条光元素魔法也横冲而来,将整个大厅照耀到的分毫毕现。
沐恩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烙印抽身离开,而光芒贯通过那些绷带,直接将女人打回到那个她原本被束缚的椅子上。
其他人怎么会放弃这个如此大好的机会,队短直接风火加身,在空气中划出灿烂的弧线。
关于融合类魔法沐恩此时还没有涉及太多,而且雷元素和其他所有元素都不太好配合,感觉沐恩可以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兜不用太关注这个问题。
但是风算是个非常百搭的元素,与火元素搭配更是非常之经典,就连沐恩的师兄安舍尔也是这样的回路搭配,能够被这么广泛的接受,说明这样的搭配是被很多人所认可的,认为实战价值非常高的元素组合。
只是虽然队短抱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进攻神速,但是对方的反应速度也丝毫不慢,在短兵相接的前一刻恢复了过来挡住了那一道。
队短还非常没品的在人家的身上揩了把油,这样的人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嫌多。
“手感不错啊。”队短嘿嘿一笑,对方的掌心留下了道不算太深但也已经足够疼痛的伤痕。
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肯定是已经将所有的状态都恢复好了,而面对正主显然没有人会小觑,所有人都时刻准备着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登徒子。”女人看了眼自己的手,受创的血肉正在快速的回复。
其实沐恩现在仍然有些奇怪,因为照理而言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她的主场里才对,但是沐恩感觉这个法阵给对方的加持并不是很多。
不……不能这么说。
沐恩在意识到这点之后脑子里迅速的过了几遍经历的事情,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裂开了。
“好家伙,出大问题。”他看着那个赤裸的女子,隐隐明白了前因后果。
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祭祀会告诉他们:“你们不该来到这里。”
这不是威胁,而是劝谏。
他们的使命恐怕就是要阻止外来者进入这个梦中之城,就连外面遇到的那些怪物……恐怕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们为了阻止沐恩等人的深入,是希望能杀死所有人,以此造成了对立的感觉。
而且在正常人的认知里,长得这么丑,也很难被当成好人。
世界给所有人的恶意,造成了卡西莫多式的悲伤。
此刻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已经出现在了沐恩的心中,在刚刚入城的时候,就能够看到的奇怪异兽浮雕,还有随处可见的野兽崇拜,再到现在。
这个国家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根本不是他人的所想要主观造成,而是他们自己导致的。
能够吞噬灵魂的咒虫,恐怕也是为了能够餐食兽神的灵魂。
虽然还有很多的问题因为时间太短没有办法进行梳理,但是沐恩已经大概能够明了事情的情况。
只是不管怎么想,恐怕这个女人的愤怒都是没有办法被平息的了。
每个人都说他们不喜欢暴力,因为这是文明秩序的象征。可是在此之下的是斗兽场、角斗场、黑拳场林立,看客们愿意买最贵的票,坐到最好的位置,近距离的观察这些暴力。
同理,即便以活人为牺牲做祭祀是个极为普遍的事情,但是也没有人希望自己会被当成那个牺牲的对象。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外面的卫星城,城主是祭司的模样,也就是说,他们是神职人员。强大的法阵笼罩了整个原本王城的范围,但是聚焦在这座城堡之中的时候,因为那些奇怪的回路和法阵的强度不够大,反而形成了对于其中之物力量的掣肘。
而那扇门,门里的女人,身上的死结,恐怕都说明了她是灾难降临在这个国度之前,最后的牺牲品。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人预见了这种灾难,所以将她为牺牲品送了进来。
法阵被沐恩这些外来者所瓦解,但是一时半会残留的压制力不会如此轻易的消散,但是总体来说,非常的危险。而七星的标志汇聚,女人身上用生命为载体封印兽神的死结也就此断裂。
而可以悄无声息的啃食灵魂的咒虫,能够日益消磨兽神的灵魂,虽然圣人的灵魂坚固,能够将那些咒虫格杀,但是在强大的压制力下,逼迫其进行沉睡,就让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有了可乘之机。
“你就是咒虫的母体吧?”沐恩问道。
“你真的很聪明呢,我都不想杀你了。”女人回答。
“那就别杀了,你看你这么漂亮,打打杀杀多不好啊。”
“他们把我做成蛊皿的时候,可没有怜惜过我!”
沐恩躲开攻击,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绝大多数事情。
恐怕兽神和这里的民众本身就是个微妙的关系,兽神需要活人祭祀,作为回报,它会保证国家的安宁,或者更简单,保证皇权的统治。
但是总有天这种平衡会被打破的,外界的势力能够看到这里的畸形统治,那些善于诱骗与蛊惑的圣人们就让这些祭祀对他们的话信以为真。
最后祭司们推翻了皇家的统治,在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圣人帮助下,将兽神封印在王城之中,并且用力量让这里的人陷入集体的迷失,在死亡之后仍然不断的建设着自己的城池。
是无光尊者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还是有很多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那些小鬼要在门口租借他们,虽然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但是显然这是个非常没有意义的事情。想在这种情况下杀掉沐恩等人,没有任何的机会。
而且,如果仅仅只是当下表现出来的情况和状态,门口死亡的那个巡礼者难道是不小心摔倒然后猝死了吗?这样级别的难度似乎完全不应该能让巡礼者们感到棘手才对。
“有敌人!”枯条突然在阵后喊了一声,然后发出惨叫。
众人回头,看到了个高高瘦瘦的怪物以非常矫健的身手来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鬼婴。
其实这东西没有民间传的那么邪乎,也算是种恶魔生物吧,但是形成的条件很苛刻,需要比较大的偶然性。
这个女人竟然诞下了这样的东西而形态都没有发生变化,真的非常离奇。照理来说诞下鬼婴的女人,灵魂肯定也早已经被疯狂的情绪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是那些封印的功劳吗?
对了,沐恩记得之前有谁说他们遇到的怪物受了些伤,考虑到四个小鬼应该是分别去了四方卫星城取回这些水晶碎片,所以估计是有鬼牌提前遇到了自己的盟友并将他们杀死,但是显然不可能一点代价都不留下。
枯条的伤势看起来非常的严重,只是沐恩仍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心中的论断。将这里的东西不足以对巡礼者构成足够危及生命的威胁。
不过他显然是忘记了一件事情,虽然巡礼者们的战斗力很强大,而且思维的水平也和普通的冒险者有极大的差距。但是他们的队伍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人数其实非常的少,许多的情况都会导致他们陷入危机。对于沐恩等人来说,或许外面的怪物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巡礼者们而言,虽然他们的魔法控制能力都非常的优秀,想要面对这样的人海战术还是不够看的。
毕竟他们的魔力水平被限制了,而且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也非常的少。
事情应该还有漏洞,沐恩仍在思考。毕竟就算是鬼婴——现在应该不能叫婴了,毕竟这个人看起来身材非常的不错,大概是青年人的模样,看来在这里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
对了,如果这个家伙和女人是站在一边的,为什么不伤害外面的那些怪物,然后帮助自己的母亲夺回可以解开封印的水晶碎片呢?
之前的那个大厅……门是会消失的……而且非常昏暗。
沐恩嘁了一声,自己似乎又大意了。每次都有这种防不胜防的东西,让他感觉格外的焦躁。
此时此刻,瞎子终于找到了出来的路,正在往这个方位赶来,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队伍全灭之前来点作用,也让自己不至于让一线队的首秀成为最后一次。
外面的那个尸体,沐恩看过了,上面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伤痕,这似乎说明了巡礼者并非依靠鬼婴的偷袭所杀,那他究竟是如何死在这里的呢?而且,那些迷失之种究竟是谁带来的,被藏在哪来?咒虫的源泉已经找到,但是谁来播种呢?
嗯?
或许他们并不是沐恩想得那种迷失之人,而是……
咒虫的出现本能的就是想要靠近兽神,进行对于它灵魂的吞噬,所以迷失之人们,可能是希望能够单纯的靠近这里。但就像是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的人并没有政治的头脑却渴望获得政治参与感那样,拥有了**权却不明白这种权利有多么的宝贵。所以才会造出如此之多的骚乱,与国家本来的利益背道而驰。
就像迷失之人,他们想要吞噬兽神的灵魂,但是如果他妈呢一股脑的冲进了都城,那么原本的放手力量就不再足够,如果被她们误打误撞之下解除了封印,那么兽神就会重新回到人间并且毫无疑问的会尽情发泄他囚困了不知几许岁月的愤怒。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有些迷失者并不会出现在外面熙攘的人群之中,他们明白,自己应该在的地方。而不是人云亦云的做个盲从的羔羊。
好像闯下了不小的祸事,沐恩感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似乎只要自己出手,怎么说也能把自己往重伤的标准坑上一坑,每次活下去都要靠极致的运气。
但是这次应该是没有人能够拯救自己了,不会到他这次还能不能活下来。
其实鬼婴是龙凤,一男一女,这个男孩仍然活着,并且是吸收了自己妹妹的怨气才得以长大,而本来的妹妹,在杀死了一位裁决者之后也被杀死,行将消散。他们本身不在无光设立的轮回规则之内,所以无法重生,也算是这些不干正事的巡礼者总算是帮了点小忙。
但是事情到这里才过去了半数而已,现在对方可以说是一文一武,那每个绷带上都有魔法回路的女人本身就已经是个不容忽视的战斗力,现在鬼婴的现身,已经足够让他们感觉到压力巨大。
女人想要脱困,但是她肯定知道自己脱困的代价就是兽神也会因此而逐渐苏醒。
“我的意思,咱们现在可以抓紧时间跑路了。”沐恩对队短说道。
“还没有找到解药,我们不能退。”队短说的很果决。
沐恩示意稳住伤势的枯条开启心灵链接,然后他用心灵传输以远比语言更快的速度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猜想。
按照惯例,虽然自己的运气很差,但是猜想往往非常正确。
但是很奇怪,队短等人还是没有同意这个明显更有道理的选择。
“我们不能放弃枯条。”
沐恩听到这话,开始奇怪了起来,他心中隐隐有些许的不安之感。
殊不知,他现在看起来虽然生龙活虎的,但是心湖之中,西索已经捏虫子快要捏出精神病了。
“你哪来招惹了这么多蛆的啊?还不咬你只咬我,上哪说理去。”西索将一只只咒虫捏成浆汁,幻化的精神魔力甚至被他净化之后还能微弱的反哺沐恩自身。
沐恩虽然没有听见西索的言语,但是他从这些人反应的奇怪来看,也已经猜到了可能性。
他们已经中了招,思维模式上,在潜意识中,有想要在这里停留,并且向兽神靠拢的程度。
那么想必之下,能够保持相对理智的枯条,好像还是程度更轻微的人?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不知道还有多久,那兽神就会彻底的苏醒,沐恩等人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既然无法劝动对方,沐恩也不可能丢下他们临阵脱逃,那么就只能舍命陪君子。
“速战速决,好吗!”沐恩用魔力带动声浪,想要将他们吵醒,效果不错,看样子队短似乎确实是冷静了些。
至少沐恩能看得出来自己喊完之后队短显然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好像没有道理,露出了挣扎的表情。
“再磨叽,咱们可就真的都要死在这里了。”
“瘦子,你对付那娘们,我来牵制住这个长得很丑的小帅哥。其他人,先把母体干掉!”队短当仁不让,直接对上了近身能力显然要更强几分的鬼婴。
后场的三个人,戏子的位置开始前提,没有办法,她的施法距离没有那么的远。
而肄业生开始照顾起了枯条的伤势,枯条的伤口被戏子施加了个凝滞魔法,看上去血液迸发的速度慢了很多,这就给了枯条自己判断伤口眼中程度的时间。
不过也在客观上延长了痛苦的时间。
这个时候那个闪烁着雷光的锤子重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瞎子什么也没干就这么一路硬躺就躺进了首领房间。
在外面,一般这种情况都是老板待遇,是需要给钱的。
“出去之后记得把我们的劳务费结一下。”队短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位姗姗来迟的队友,依然抽空调侃了一句,只是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呢?终于有人能够在他分心的时候抓住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如果不是队短闪躲的还算及时,自己的右手小拇指恐怕现在就已经离他而去了。
瞎子进来之后就开始毫无顾忌的释放起了魔力,因为不清楚事情的状况,再加上心理总归有些许的愧疚,所以非常的卖力。
如此缤纷错杂的魔力交互,显然是会非常刺激感官神经的活动,于是,在所有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城堡之中,有宏伟的存在缓缓苏醒。
安舍尔带着众人朝远处离开,并且将手上的地图看了又看。
“那东西好像比我们快,安舍尔大人。”提摩太回头看了看那滚滚黑云,显然不太放心。
“这是自然的,你们的身体素质还有魔法回路连这里的标准都没有办法达到,对方又是拥有权能的存在,跑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您就不担心被追上?”
“他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为什么要担心。”
“随手捏死我们啊……”
“那我就杀了他。”安舍尔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回头看了眼提摩太,语气冲淡平和,好像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地图的形式来看,这个东西如果是沐恩他们放出来的,那似乎不应该在这边进行游荡。毕竟不管是不是圣人,镇守通往下层美景大门的存在肯定都不会乱动,要不然事情就会变得太简单而失去了关口存在的意义。
它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安舍尔猜到。
那个东西肯定是被沐恩带走了,它在寻找沐恩。
在黑云之中,一个身体之中的两个灵魂正在彼此的争斗。但是很显然,判断出现了失误的女人节节败退,即便是已经被咒虫啃食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兽神,灵魂的强大程度依然远超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