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撞破身份
画眉吓坏了,顾不得主仆之分,伸手捂住了赵飞凤的嘴,赵飞凤呜呜两声,赶紧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出声,画眉这才把手松开。
“死妮子,捂的那么紧,差点闷死我!”赵飞凤小声抱怨,眼中却闪着金光。
她真是看到了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扬安镖局在扬州不能算是庞然大物,但黑白两道都有点地位,消息灵通。赵东虎平日做事,也不避着这独生女儿,还想着早晚要她继承家业。故而这青铜鬼面,赵飞凤认得。
实际上最近几年,这青铜鬼面的主人在扬州的夜晚搅动风云,已经引起了多方关注。
“这个面具,属于近几年崛起于扬州的年轻一代高手,人称‘夜罗刹’,这人十分神秘,只知道是男人,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身材高大。但具体长什么样,是何来历,真名叫什么,都无人知晓。想不到居然在这种地方碰上!”赵飞凤言语中几乎有几分兴奋。
还在这么尴尬的地方碰上!画眉觉得小姐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管这男人是什么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好,让一个未婚的黄花大闺女看了身子,这事儿传出去小姐就別做人了。
但好像这时候赵飞凤已经不担心后果,反而是蠢蠢欲动:“如果我能看清夜罗刹到底长什么样?那可赚大了!”
夜罗刹快意恩仇,劫富济贫,是很多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尤其是赵飞凤一心向往浪迹江湖,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够以身取代夜罗刹,才得其所哉。
如今偶然得见偶像,赵飞凤兴奋不已。她探头探脑,竟然是在往湖中央张望。画面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一把将她扯下来,“小姐你疯了!一张面具就能确定对方是什么身份么?”
赵飞凤不屑道:“难道还有人敢冒充夜罗刹不成?这青铜鬼面花纹复杂,也不是随便就能仿制,我还能认错?”
她蹑手蹑脚,顺着草丛往湖边爬去,期望凑近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画眉无奈,只能忧心忡忡地跟着她行动,心中唉声叹气,只怪最太小心弄醒了小姐。
要是当时装糊涂继续睡下去,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哗啦——”水声翻滚,只见一个人的上半身从湖面中缓缓升起,真如神祗或者妖怪一般,他浑身骨肉均匀,健美而简洁的肌肉线条仿佛刀刻,在月光下宛如琉璃一般熠熠生光。
那一刹那间,赵飞凤看得眼睛都直了。并不仅仅是这完美的身躯,这位夜罗刹在拥有神一般的躯体之外,也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英挺的鼻子承载着骄傲,微薄的嘴唇似乎带着些讥诮的笑容,却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觉到反感,关键是眸光如月光的眼睛,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赵飞凤在那一刹那魂灵出鞘,几乎已经忘了在哪里,想要做什么。
等等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似乎不久之前才看过,只是在月光之下,更显完美!
这分明是韩龙!赵飞凤用尽一辈子的毅力,才忍住没有尖叫,心中仍然是一片混乱,不敢相信。
她心儿怦怦直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想向那神祗一般的男子走去,想要再看得清楚一点儿。
“小姐!”画眉以手抵额,万万没想到小姐居然在这种时候犯了花痴,赶紧一咬牙,猛地将赵飞凤扑倒在地上。
草丛中传来撞击的闷声,正在水中沐浴的韩龙微微一蹙眉,猛地转身,潜入水中,旋即不见影踪。
整个扬州城,其实没有任何人看过他的真面目,所以即使暴露身份也无妨,但他终究不想陷入到麻烦中去。飞身游走,取了衣物,刹那间潜入黑暗,在戴回面具之前,再也不会有人看到他的一丝衣角。
“真美.”赵飞凤犹自在喃喃自语。很少有男人可以用美来形容——甚至说男人美未免有些阴柔的贬义,而夜罗刹的美,却阳刚刚健,几乎挑不出一丝瑕疵。
赵飞凤的脑海中,只有那一刹那出水莲花的风华。如果这真是韩龙——那父亲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个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好姻缘?
相貌俊美,武艺高强,身份神秘,来去如风,这简直是少女梦想中的情人和丈夫!
“画眉,我觉得我找到我想要嫁的男人了。”她突然面无表情地转向画眉,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如果爹一定要给我找夫婿,那么我要嫁给夜罗刹。”
“啊?”画眉瞠目结舌,她觉得有必要立刻带大小姐回家,赶紧让老爷找个大夫来瞧瞧。
赵飞凤再顾不得面子问题,心急火燎回家,顶完赵东虎一顿臭骂,不顾已经东方现出鱼肚白,非要先去找韩龙谈谈。
画眉死活拦着她:“小姐,老爷正在火头上,您就别火上浇油了!你不是看上夜罗刹了么?和他还有什么好谈的?来日方长。”
韩龙就是夜罗刹!赵飞凤恨不得骄傲地向全世界宣布这是她未来的夫君,只是回想起来,韩龙既然隐瞒这个消息,显然有自己的苦衷,不便向外人透露。
在情愫萌动的少女心中,只怕不管心上人做什么事都是对的。赵飞凤倾心于韩龙夜罗刹身份的美貌与强大,不自觉地就会为他找借口。
不过画眉刚才“来日方长”四个字还是提醒了她,韩龙既然隐瞒自己的身份,要是直接去问他,只怕吓坏了他,不如徐徐图之。
反正老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让韩龙入赘。韩龙此人忠厚仗义,对将他养育成人的赵东虎尊敬有加,要是父亲开口,他定然无法拒绝。大不了下次老爹再问的时候,自己娇羞的答上一句“女儿终身大事,全凭父亲作主”也就罢了。
赵飞凤想得美滋滋的,浑然忘了自己前几天晚上还闯入韩龙屋中,威胁他不得答应婚事。
所以第二天开始,韩龙突然觉得大小姐的目光有些灼热而粘人,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在屋中看书,赵飞凤会有事没事来串门,和他东拉西扯,时不时还娇羞一笑,令他怀疑大小姐是不是被别人附了身。
他在镖局院中练武,大小姐会亲自端上茶水,笑吟吟地看他半天,还掏出香帕要给他擦汗,弄得韩龙浑身不自在。
“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他们都看着呢!”韩龙哭笑不得受宠若惊,难道是大小姐前几天晚上看他长得好看,态度就变了?这也太是看脸的社会了吧?
不过之前几天赵飞凤虽然态度好了许多,也不至于向现在这样献殷勤,韩龙总觉得有点心里发毛。
赵飞凤豪爽道:“这有什么?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分不同!”
以前也没见你情分不同啊!韩龙无奈叹气,以前赵飞凤虽然开口就嘲笑她丑,但感觉总真实点,如今忽然一反常态,着实古怪。
不说韩龙难受,赵东虎坐在堂上,看到这一对小儿女说说笑笑,态度亲昵,倒是惊喜。他笑对身边的老管事说道:“前几天我与凤儿说起婚事,她还满心不乐意,与我吵架。现在看来,怎么又与龙儿好了?这女儿心思真是海底针,实在摸不清。”
老管事也是看着他俩长大,赵东虎有凑一对的意思,他也乐见其成,笑呵呵捻须道:“恐怕是小姐之前害羞,后来既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便就想清楚了。韩龙这青年难得,大小姐能抓住也是他的福气。”
老人家都知道,男人丑不丑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性与胸襟。韩龙这八年来兢兢业业,他们都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除了丑些,实在是没什么缺点。
赵东虎哈哈大笑:“我原本还犹豫不决,要是凤儿坚决反对,我总不能硬逼着她上花轿。现在看来倒好,水到渠成,这件事儿我可以去提一提了。”
他们猜赵飞凤的心思当然全数不对,但女儿已经心动愿嫁,这一点做父亲的还是能确定的。为防万一,当晚赵东虎还是叫来了赵飞凤,又认真地问了她一次。
“凤儿,我看这几天你与龙儿相处不错。前几日你反对招赘之事,我也仔细想了想。龙儿人好,是过日子的人,你若愿意,我就找他把这事定下,若是不愿,那为父再寻人选,也断了他的心思。”赵东虎字斟句酌,把道理都给女儿说清楚。
赵飞凤终于找到机会,故作娇羞无限道:“父亲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相处不错,我们不过是兄妹之情!”
咦?你还是不愿意?赵东虎有些发愣,正要开口再确定问一遍,就见赵飞凤扭捏道:“不过女儿的终身大事,哪有自己置喙的余地?全凭父亲作主便是。”
这.女儿陡然表现出小儿女情态,赵东虎都觉得不习惯,不由噗嗤大笑。赵飞凤羞得满脸绯红,一跺脚便摔门走了。
赵东虎明确了女儿心意,呵呵大笑,甚是欣慰,打算第二天就找韩龙说及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