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北天河波光一片。小船顺风缓缓向西逆流而去,吕子敬二人端坐船舱之中手握原珠静心修炼。
宽阔的北天河渐渐变得束窄,吕子敬睁开双眼但见前方船舶都缓缓停了下来,推推千雄道:“来了!”
千雄不解地看着吕子敬。吕子敬道:“前方的枫林渡是北天河最窄之处,中州盟必然会在此拦截巡查。”千雄道:“那咱们不如上岸绕过去?”
吕子敬笑道:“我们必须让中州盟知道我们从这里经过!把刀给我,等下我出手,你自在船上听我指示。一旦我杀散前方堵截的船只,你即刻催船冲过去!”千雄虽然有些不大明白但不敢多言,点点头便向船尾而去。
前方中州盟几十艘舰船横成一排堵在河道之上。船与船之间铁索相连,只留下了中间两艘小船之间的缝隙。两船上各有一名军侯带领十余名兵士检查过往船只。
前面的船只受检通行之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将黑,舰船上点起了风灯火把。挡在前方的游动小船让开之后,千雄驾着小船向拦河的舰船而去。距离尚有二十余丈,吕子敬在船舱中突然大感不妥,两艘小船两侧的中型舰船上竟然有归一境界高手的气息!
吕子敬将影刀插在背上猛地起身,抄起身边两架弩机,一闪而至千雄身畔,元炁外张笼罩住千雄,传声道:“船上有归一高手!”千雄不敢言语,惊异地看着吕子敬。吕子敬沉声道:“归一一重,两名!你只顾行船,我来对付!”
吕子敬心道,自己一路修养功力恢复过半,如若只是带着千雄泅水而逃,两名归一一重高手应该拦不下自己,但若如此恐怕自己的一番布置就要白费了。
小船渐渐靠近,吕子敬不再多想,缓缓将元炁灌注弩机上的长箭之上,传声千雄道:“全力催船!”千雄猛地运元炁于船撸之上,小船迎风飞向前方。
吕子敬长身而起,身在船舱之顶之时弩箭已经如电而出。弩机跌落船头,吕子敬手握影刀已是凌空而在两艘巡查舰船之上。此时弩箭穿过两名站立船头军侯的眉心,消失在两艘小船船舱之内!
舰船上的兵士呼喊声未起,吕子敬影刀在手左右一挥,元炁随刀而出,两艘舰船竟然被刀气劈的离水而起,重重砸在两旁中型舰船之上,船体尽碎。
吕子敬身形下落,在千雄催来的小船之上轻轻一点,紧接着再次腾空而起,影刀七式第二式,“撩云式”!铛地一声,右首船上如巨石压顶般劈落的长剑受刀气所击,应声而断。
吕子敬身形不落反涨高高跃起,竟是高过舰船前帆!吕子敬身形一扭,双手举刀直劈向左首战船冲来的一人,“断天!”左首归一一重修者手中长剑同样应声而断,来人被澎湃的刀气冲的直落船上,倒退数步。
吕子敬仰天长出一口气,影刀疾点,刀影如繁星喷射,如万箭齐发,“不休”!两旁战船上军士被纷纷刺倒!两名归一境高手也被迫左右闪避。
千雄驾小船一刻不停冲过两边的舰船的夹缝,吕子敬转瞬间落回船舱之顶。一通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之后,吕子敬竟然有些微微气喘。
两名归一一重高手正是林月羽手下副将范成器、包英海。两人一路返回都城述职,在此处被林月羽将令拦下,说是拦截一名身受重伤的归一二重高手。原本二人以为即便不能当场拿下也必会拦住来人,但没想倒吕子敬强悍如斯,且手中有如此宝刃!不然刚才两人一同出手,必然能将吕子敬压在小船之上。
范成器大为气恼,身形尚未定住便一跃纵向小船船尾的千雄,手中断剑更是飞掷而去。包英海掠上水面挥舞断剑斩向船撸。两人久经沙场,知道当下关键,便是拦下飞速前行的小船。
吕子敬岂能让二人得逞?挥刀左右疾劈,“卸月!”影刀刀气斩入船尾后的水面,河水如幕般竖起,如坚壁般挡住范、包二人的攻击。
包英海元炁水属天性近水,断剑虽不能透水幕而入,但人已似游鱼般深潜而下,一瞬间窜出水面双掌催动河水,两团巨大的水球从侧后方冲向小船,便欲将之掀翻。
范成器人在空中,单掌排击水幕,借力翻身而过,一道凝聚九成功力的“金缝刺”仍是不差分毫地向着千雄而去。
千雄抱元高阶,岂能抵挡抱元一重的奋力一击?但即便是吕子敬重伤在身,千雄仍是对六兄信心百倍,竟然双手把撸丝毫不为袭击所动,全力荡炁行船。
小船猛地窜出两丈,千雄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水幕落下,吕子敬影刀在手平静的站在水面之上。范成器跌落在水中,双脚踩水狼狈地拖起了两臂鲜血淋淋的包英海。
吕子敬并未转身,身形飘然飞至小船船舱之顶,中气十足地说道:“我乃大影吕子敬,要想拦下我们让林月羽亲自前来!”
吕子敬影刀奋力一挥,一道磅礴凌厉的刀气夹杂着轰轰雷声劈砍在小船之后的河面之上,左右十余丈的河面被生生劈出一道宽约半丈的深壑,深壑之上水气、刀气弥漫,不可逾越!吕子敬一刀断河,范成器二人只能望之兴叹!
吕子敬看也不看二人,飞身而至船首,影刀一挥前方三丈之处的三艘巡弋艨艟皆是拦腰而段。小船在千雄把持下飞速远去。
范成器看着两臂被沿手掌长长刺穿的包英海,按捺着自己气海内翻滚的元炁,叹道:“难道是影伍七子?同阶无敌?重伤之下竟仍然能击伤我二人,怎地一个了得?定是影伍七子了。。。我们需得赶快上报大将军!”范成器一跃飞上战船,看着惊惧不已的巡河校尉道:“快飞鸽传书大将军,贼人强悍已经闯过风陵渡!”
吕子敬坐回船舱说道:“小雄,船行向北五十里后靠岸。自此以后,你我便只需隐匿而逃了!”说罢,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千雄听着不对急道:“六师兄,你、你又受伤了?”
吕子敬方才为破包英海水团毁船,右掌正面强力击退范成器的金蜂刺,确实牵动了体内伤势,气海翻滚元炁鼓荡,甚是有些难受,必须尽快调息。吕子敬道:“无妨,你且行船。”
千雄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办法,暗想自己没用,否则也可以帮着六师兄抵挡一些。
过了一阵吕子敬气海缓和,便从怀中拿出风原珠集炁运功起来。千雄终于忍不住道:“六师兄,方才咱们明明可以上岸潜行,为啥你硬要闯关而过呢?你不是说,你要再修行疗伤个一日半日才能与归一境交手吗?”
吕子敬失笑道:“你呀!以后要多动动脑子!今后你一定会带兵,这样经事不思量怎么行?”千雄讪笑道:“那不是有师兄你在嘛!跟着你我还用什么脑子?赶紧给兄弟说说呗!”
吕子敬道:“我们此行人数恐怕中州盟早已经摸清楚。在我的元炁笼罩之下,此处拦截之人不清楚船上就只有我们两人。我之所以公开行事只不过是想把追兵牢牢吸引在你我身上来。这样小笛他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逃脱!”
千雄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可是为何刚才你说以后咱二人要隐匿逃亡?”
吕子敬耐心道:“此次我们露出行藏,中州盟应该便会全力向西追赶我们而无暇他顾。如果我们不隐匿,他们便很快就会察觉我们只有两人了。再者说,中州盟全力追踪之下如不隐匿,我们两人也撑不了多久啊。我估计下一次遇敌之时敌人就会发现我们分两路而行。唉,我也只是想把这段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而已!否则,小笛他们。。。”
千雄点头道:“是了,是了!但愿几个小家伙能逃得快些。”
吴凌天等人看着瘫倒在林边的五人五马恼怒异常。方才几人已经问过话,五名军卒回答夹杂不清,有说对方人数众多的,有说仅有一人胁迫他们的。过不多久,林月羽、向怀成二人分别带队来到此处。林月羽又详细地问了五人一遍后便对诸人道:“好了,我们即刻向西。”
吴凌天道:“月羽,不用再留人北路探查了吗?”林月羽道:“不必,吕子敬一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名抱元高阶,其他人不过聚精、集炁境,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分三路一路追来,只发现这五人留下的踪迹。北路不用查了。现在我们就出发与青梅老他们汇合,全力向西追踪。”
天邑城内,太宰府灯火通明。五宗宗主纷纷抵达被被迎到大堂,随行则在侧室等候。
六卿与五宗宗主自是相熟,纷纷见礼落座。众人寒喧一阵竟然无一人提到眼前的抱一经。过了一阵,喻青山挥退了左右服侍人众笑道:“各位宗主,几百年来五宗期待抱一经。今日抱一经终于现世,还请五位宗主共同打开此经吧。”
见五位宗主不语,喻青山道:“怎么?要不张宗主来?”极钰宗宗主张君钰,虽然修为始终停留在归一三重,但年逾八旬资格最老,平日和善可亲极得众人敬重,由他率先打开经书倒是合适。
身材看似臃肿的张君钰坐在案后像极了一尊座钟,摆手笑道:“五宗以太一为首,余宗主,就由你来开经吧。”
太一宗主余青岩仙风道骨,修为归一四重,坐在正中案后始终岿然不动,见张君钰把开经之事推给自己遂笑道:“使不得,老朽虽然见到此抱一经也是心痒难耐,但依我看要不还是请青山师兄开经,我们一同观看如何?”喻青山位高尊崇,修为高深,且处事一向公允,众人自是无异议,纷纷点头。
喻青山也不再推辞,起身走到案前双手不伸,只见书筒内经书徐徐而出,随后在齐胸高处缓缓展开。
“抱一!”十位持天下权柄者纷纷起身站在抱一经之前细细看来,或惊奇、或凝眉、或感叹。如果由其他人在,恐怕想象不到十人能够露出如此表情。
看了片刻,张君钰叹道:“唉!千古一经抱一我等却修炼不得。五宗追寻期待千百年原来只是一场空罢了!”
喻青山知道张君钰修炼停滞多年,对突破瓶颈追寻还虚长生极其渴望。方才草草看了几眼坚成经便已是喜形于色,自然也就对抱一经期待更甚。然而此时看过之后知道抱一经修炼不得,张君钰岂能不失望。
喻青山笑道:“君钰兄,抱一经虽不能从头修炼,但我看这后续归一元炁凝练融合之法对我等修行也是有极大启发的。还有,这诸多柳皇心得皆是真知灼见,更是不凡啊。你看!”
众人沿着喻青山所指看去,果然被经内所述深深吸引不住点头。
又过去良久,喻青山率先回过神来说道:“五位宗主,这抱一经如何处置?”
见其他人沉吟,五宗宗主中最年轻的癸水孙仲春道:“各位都是长辈,那我就先说说可好!”见众人点头,孙仲春方道:“不如这样,这抱一经我五宗分别抄录一份,原经放在中州盟由喻太宰封存保管如何?”
众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便纷纷点头称是。喻青山道:“那么,为防万一就由我和凌空兄等五人来抄如何?”
一旁的大司士柳全成笑道:“青山兄,就不劳你了,太一宗就由我来抄写经书吧。”喻青山尚未开口,孙仲春说道:“要不,我。。。”
“太宰,孙宗主,你们二位就不要谦让了,就劳烦五卿抄经好了。我们几人在一旁叙叙。”张君钰笑道。
柳全成安排人取来笔墨帛砚,五卿自在大堂一侧开始抄经。五宗宗主和太宰喻青山退到大堂中央案后,交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