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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陷入沉思的百岁连晕船都忘了，听到石生身亡的消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看到百岁茫然无措的样子，谯罗九蚩嘴角轻勾。
“红姑娘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大概是最后一个问题，夜巽山明显感觉到百岁身上的妖气变得冷冽，谯罗九蚩登时警觉，下意识握紧刀柄，“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见百岁没有下一步动作，谯罗九蚩继续为自己争取时间，“是凶神告诉我，她死在了何从山，其中缘由我一无所知，包括她与百非泠闲育有一子，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西五之盟到处传言我与她携手归隐、同归于尽的鬼话，莫非你也相信？”
“难道这些传言不是你散播出去的吗？”百岁身上的杀意减弱，夜巽山提着的心慢慢放下。
谯罗九蚩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要坏自己的名声？我要杀谁，还用不到这么下作的手段，当年如果不是百非泠闲插手，你以为她还有机会生下你？”
你的名声还需要别人坏？早声名狼藉的好吗？夜巽山在心中暗自吐槽，听到谯罗九蚩这番言论的其余众人也都偷偷表示赞同。
“浮颅草又怎么回事？”百岁的这个问题让包括谯罗九蚩在内的所有人都一愣，这和浮颅草又有什么关系？
谯罗九蚩皱眉，“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百岁暗想，毒来自寄生木族的瘟虫，解药是赤寒潭的浮颅草，难道真的不是他？
“信不信由你，你娘的死是凶神所为。”谯罗九蚩冷冷打断百岁思绪，“你知道我见过的凶神长得什么模样？但我也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容，因为那张脸是红姑娘，那个时候我是被红姑娘与百非泠闲所败，红姑娘又怎么会救我？”
百岁整个人愣住了，凶神的真容……是红姑娘？
……
猫眼峡中，幽涧宁宁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推开牢房大门，长命在看清来人后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是你！”
幽涧宁宁面若冰霜，勾唇冷笑，“你很诧异？饲师大人死了，我来顶替他的位置。”
说着‘饲师大人’四个字，幽涧宁宁几乎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如果她没有出现，雪兆年不会这么冒险，他可以一步步慢慢寻找机会，不会——
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幽涧宁宁转身擦掉眼眶里的泪，回身将食物放到她面前，低声道：“你满意了吗？”
这句话，像把刀，狠狠刺进长命心口，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还留有雪兆年的温度。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样。”幽涧宁宁低声道，慢慢起身，“饲师大人没有做完的事，我会替他做完。”
“我知道凶神是谁。”长命嘴角动了动，声音小到几乎融化在空气中，却让正准备离开的幽涧宁宁狠狠停住脚步。
“阿……雪兆年死前说了一句话。”长命又道。
“他说了什么？”幽涧宁宁近乎失控的逼问长命，“他看到了？”
长命默默点头，“他说，凶神是他。当时的凶神在寄生木族，我需要见一个人，才能知道谁是凶神。”
凶神……是他……
幽涧宁宁脸色惨白离开牢房，一出来便看到倚在门口的侍耽，幽涧宁宁吓了一跳，侍耽一改臭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早说了行不通，看吧，被太婆一眼看穿。”
侍耽与侍令是双胞胎，度朔山之后，侍耽伤势沉重，后由向孤带走，眼下在何从山疗养，同时也限制了他的自由，而眼前之人，正是侍令。
侍令妖力远不如侍耽，实力也在雪兆年的破格之下成为饲者，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幽涧宁宁，两人异口同声。
“你在里面怎么这么长时间？”
“太婆没说什么？”
听到‘太婆’两字，侍令打了个激灵，“说了，让我安分呆在这里，保我小命。”
“没追问你侍耽的下落？”幽涧宁宁微惊，“还有……”
侍令摇头，道：“你说她是不是都知道了？对了，还让我提醒你，让你也安分。不然我怎么会跑来找你？向孤大人……唉……”
“那我们就安分的呆在这里好了。”幽涧宁宁异常平静道：“反正向孤也是让我们来猫眼峡，并没有说做什么。”
“你说向孤大人现在在哪里？”侍令询问幽涧宁宁。
幽涧宁宁摇了摇头。
——我不能再回猫眼峡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远山绵密，云雾缭绕，大雪让山峰树木全都披上了一层白衣，干枯的树梢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被风一吹，簌簌而落，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美不胜收。
这条路是通往公山的官道，已经被车轱辘压的泥泞不堪，山坡上、树梢间，融了一半的积雪露出满地斑驳，挑着货物或者赶着马车的行人，虽说不上多，倒也没有断过。
山坡后，一对送葬队伍吹着唢呐撒着纸钱一路向山坳里走，只有前排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其余人都冷着脸，等到了提前挖好的葬坑，直接将棺椁放下去，一群人就开始填埋。
小姑娘挣扎着往葬坑里扑，被身后一个年轻男子拉住，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还没完没了了，哭也哭了，埋也埋了，快跟我走！”
“我不要、我不要——”小姑娘哭着大喊，拼命抓向葬坑，“爹、爹你就这么不要女儿了吗？爹——”
“是你自己卖身葬父，赶紧跟我回去交差！”男子二话不说，硬拖着小姑娘走，小姑娘衣衫单薄，浑身是冻伤，哭的上气不接下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墓碑上，“爹、爹——”
男子才拖出几步，眼前一花，他定眼一看，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人，此人一袭黑袍，腰上挂着一对短镰勾，身姿挺拔，长发高束，剑眉秀目，冷冷清清的挡在他前面。
对方气质冰冷，犹如一把出鞘寒剑，一时让他分不清男女，只觉后背湿透，冷汗直冒，连哭闹的小姑娘都止住哭泣，胆怯的看向他。
“多少钱，我出双倍。”对方开口，取出银子抛给男子，男子下意识接住，对方又问：“够不够？”
男子猛地回神，扔下小姑娘，双手捧着钱，点头如捣蒜，“够了够了，人给你，给你！”
说完，不等对方开口，男子撒腿就跑。
小姑娘被扔在地上，不知该冷还是该怕，抱着身子浑身发抖，突然觉得有个温柔的手掌覆在她的头顶，小姑娘吓得一声尖叫。
阳光笼罩大地，似乎连对方眼中的冰霜一同融化，小姑娘抬头，正对上了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对她露齿一笑，柔柔的说：“别怕，去向你爹爹告别吧，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只能独自面对，不能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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