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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更深的绝望
谷里上空笼罩的浓雾又向下一沉。
感受到妖力变化的鲤姬扛着刀看着诋瓅与黛妾吾姈，冷笑道：“还不走？难道非要打一架才肯离开吗？”
“你又守在这里做什么？”黛妾吾姈横剑在手，身后石蚺蓄势待发。
诋瓅与鲤姬同时将目光落在谷里上空，答案呼之欲出，他们都在等回壳之术后，重生的魂触鳗章。
“唉……不相干的人又增加了。”鲤姬一刀劈向暗处。
树荫婆娑，一条极快身影飞速掠过，却没有现身，鲤姬看了眼诋瓅，又问：“是你的人吗？”
暗处的向孤闻声再向后退，诋瓅没有作答。
尘土飞扬浓烟滚滚，片刻之后，恢复意识的岩灯敲音狼狈从废墟堆里爬了出来，确定信竹没事后，环视四周。
“魂触……鳗章……”
魂触鳗章周身泛着一层柔和蓝光，鱼鳞生辉，后脑一对鳞翼，她伸手看着自己长着鳞的手，又向四处看了看，目光茫然无措。
长命抱着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百岁，他们不远处，雪兆年、戏骄以及宁宁都紧张的看着魂触鳗章。
厚重云雾再度下沉，众人只觉心脏一紧，岩灯敲音被那股压力压得重新半跪在地上。
“看来不弄死她不行啊！”
他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杀出的袭统一把长刀呼的朝魂触鳗章劈了过去，魂触鳗章抬头，幽蓝瞳孔骤然一缩，袭统手腕传来剧痛，一声骨头脆裂的声响，变形的手腕迫使他将刀扔飞，整个人随魂触鳗章的目光重重摔进废墟。
“啊啊啊……我的手……”袭统疼的满地打滚。
魂触鳗章歪了歪脑袋，眼前一花，岩灯敲音一刀横削，霸道劲力摧山裂石，轰的砍在了魂触鳗章张开的鳞翼上，魂触鳗章蓦然抬头，岩灯敲音心神一凛，突然抽身急退。
只见魂触鳗章一声尖叫，周身鱼鳞大放光彩，双手多出一对鱼骨刺，凶狠的刺向猝不及防的岩灯敲音。
“爹……”岩灯信竹大惊失色。
鱼骨刺在岩灯敲音的喉咙处突然停止。
魂触鳗章目光开始出现混乱，她摇摇晃晃四处巡视，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长命怀中的百岁身上，一看到百岁，幽蓝瞳孔突然亮了一下，鱼骨刺陡然一转。
“长命……”雪兆年急呼。
长命闻声回头，眼前一花，一道寒光势如破竹，嘭的挡下鱼骨刺，尘土飞扬，百非泠渊手握铁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魂触鳗章一时失神，后背一凉，又有两把铁谣破空袭来，鱼骨刺用力震退百非泠渊，回身一扫，端颜与宣丈被掀飞出去，鱼骨刺趁机飞射，又是方才那把铁谣，魂触鳗章勃然大怒，脸上渐渐浮现出岩灯饮鸩的影子，铁谣再度挡下鱼骨刺，劲力横扫，震慑八方，百非泠渊不敌吐血。
“啊……”岩灯饮鸩突然抱头尖叫。
沉海的记忆，漆黑的牢房，熟悉的、陌生的、好似都是她的一部分，蔚蓝海底游荡的幽蓝巨兽，在沉海大陆拔出海面的那一刻，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的意识陷入一片空白。
“我是魂触鳗章……”
“不对、我不是……”
“我是岩灯饮鸩……我是……”
在百非泠渊的掩护下，长命背着百岁逃离现场，岩灯敲音与百非泠渊相视一眼，大地轰隆一陷，昏黄浓雾又下沉一分，龟裂的土地开始濒临破碎，房屋七歪八倒，轰隆声继续，众人仓皇向高处躲。
“阿鸩……”岩灯信竹脚下一滑，勉强稳住身形，他这一声，让岩灯饮鸩的理智暂时压住魂触鳗章。
“哥哥……”复苏的记忆纷沓而至，岩灯饮鸩凌乱的视线在尘土飞扬的废墟中到处找寻熟悉的影子。
“她记得你？”岩灯敲音小声对信竹道，又看了眼百非泠渊，道：“能砍掉她脑袋的话，我们可能还有机会。”
“阿鸩……”岩灯信竹高喊。
一阵热浪呼啸而过，吹散层层浓雾，魂触鳗章的身形登时出现在浓雾尽头，看到一身狼狈的岩灯信竹，恢复成岩灯饮鸩的魂触鳗章飞快朝他跑来。
“哥哥……”
岩灯饮鸩一下子扑倒岩灯信竹的怀里，“对不起……哥哥……我……”
胸口突然一凉，岩灯信竹反手一刀。
“哥……”
魂触鳗章不可思议的望着穿胸而过的刀，再抬头看向岩灯信竹，茫然不知所措。
“对不起阿鸩，你是怪物，你不死，我们都得没命……”
“我……”岩灯饮鸩怔怔的望着他，“我……”
……怪物，你本来就是怪物，人人惧怕的怪物。
……阿鸩，过来。
哗啦。
那束照亮她黑暗的光突然破碎成花，岩灯饮鸩眼前一黑，百非泠渊与岩灯敲音同时出手，铁谣飞射，刷的从她喉咙划了过去，紧跟着岩灯敲音一刀从另一侧砍断了她的脑袋。
岩灯饮鸩的脑袋远远飞了出去，破碎的眸子不甘的望着岩灯信竹，直到黑暗降临。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地牢，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很温暖，小小的少年牵着她的手，同样温暖的掌心，让她放下所有防备。
“怪物、她是个怪物……”
族中同龄孩子拿石头丢她，她不敢还手，因为爹爹告诉她，如果她伤害了别人，就把她再关进地牢。
她抱着头，缩在墙角不敢哭也不敢叫，忽然头顶一暗，那些打她的孩子一窝蜂似的跑了，面前少年心疼地摸着她被石头打伤的脸，一脸责备，“你怎么不喊我呢？我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阿鸩不是怪物。”
她鼻头一酸，委屈的哭了出来。
“阿鸩不是怪物。”
你是我噩梦中的一束光，却将我推向了更深的绝望。
有泪从眼角滑落，岩灯饮鸩的面容渐渐被鱼鳞覆盖，又变回了魂触鳗章的样子，后脑的鳞翼忽然振翅高飞，带着魂触鳗章的脑袋冲出浓雾，越飞越远。
“她跑了。”岩灯敲音急呼。
就在魂触鳗章的脑袋飞走后，狂风怒号，浓雾吹散，阴沉沉的天空忽然响起一声闷雷，几道闪电劈空而下，惊天动地。
不多时，乌云沉沉，遮天蔽日，电闪雷鸣之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竹儿……”岩灯饮鸩捂着身上的伤，跌跌撞撞的走到瘫坐在地上的信竹身边。
信竹呆呆的望着魂触鳗章消失的方向，一个激灵回神，“爹……我们……我们得救了……”
阿鸩……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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