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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汾洲

  朝若休息了几天逐渐好转,因为村子距离汾洲已经非常接近,鉴于朝若烧才刚退,又是个孩子,向孤没想急着赶路,反而慢慢悠悠的花了两天时间才到汾洲。

  汾洲沿海而建,地大物博,到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靠近海岸的地方修建了好几座富丽堂皇的酒楼,空中天桥相接,海面波涛起伏,甚为壮观。

  天清气朗,城中热闹繁华,朝若紧紧拉着向孤的手,还没走多远,忽听前面吹吹打打围了好多人,朝若还以为有热闹可看,拉着向孤激动的往里面挤,还没有走近,漫天纸钱随风飘扬,让原本热闹的气氛陡然一凉。

  “哎,可怜啊,这才刚成婚,年纪轻轻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听说还是傅玄家独女,嫁给古茔家公子,天造地设的一对,哎……”

  人群中窃窃私语,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一条道儿,纸钱飞的到处都是,傅公忍不住放声哀嚎,朝若一眼认出他,惊恐的往向孤后面缩,“姐姐……”

  围观的众人从中散开,棺椁上扎着白花,挂着白绫,一群穿着麻衣的男女,女的低声哭泣,男的面若冰霜,他们有些是傅玄家的家丁有些是古茔家的家仆,棺椁旁用麻绳还绑着两个年轻女子,一路痛哭求饶。

  “可怜啊……自己姑娘出嫁两天就死了,服侍的丫鬟还要殉葬……”

  “怎么死了知道不?”

  向孤往人群中凑了凑,那个好像知道些什么的男子压低声音道:“我听古茔家的家仆说,是不小心跌入池塘里淹死的。”

  “大冬天的怎么会不小心跌入池塘里?”

  “对啊,就算掉进去,古茔府中那么多人,没人发现吗?”

  “这谁知道啊!”

  又是一阵唏嘘,此时的朝若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小脸苍白的拽着向孤的袖子,小声问:“姐姐……谁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外公哭的那么伤心?”

  向孤不由分说抓着她迅速离开人群,送葬队伍里有眼尖的立刻看到了穿着打扮与寻常人不同的向孤,向孤拉着朝若,朝若扭头一路眺望,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天漫天飞舞的纸钱,心慌意乱的又问:“姐姐,谁死了?谁死了啊?”

  朝若问着,眼泪跟着流了下来,向孤沉吟片刻,道:“没什么,你饿不饿,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姐姐,他们说的是我娘吗?”朝若不依不饶,红着眼睛问。

  向孤不语,朝若忽然挣脱开向孤的手扭头往回跑。

  “你干什么?”向孤快一步抓住朝若,朝若哭着大喊,“我要见我娘,那是我娘,我娘死了对不对?”

  向孤忽然想起在傅玄府的那一夜,傅玄晓音将朝若托付给她,最后毅然决绝的嫁到古茔家,也许在那一刻她就已经下定决心。

  “娘、那是我娘——”朝若哭喊着拼命往送葬队伍那边挣扎,向孤无可奈何,一击手刀将她打晕。

  几个路人好奇的看着她们,向孤淡定的抱起朝若,转身消失在人流中。

  傅玄晓音是在嫁到古茔家的第二日被发现飘在池塘中,这个季节水面结了层薄冰,但还不足以支撑人的体重,而在当夜,古茔公子又疑似让人下了迷药,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次日才发现傅玄晓音不知去向,后由家仆找到尸体。

  天寒地冻,如果不是傅玄晓音一心求死,正常人哪里会半夜三更去什么都没有的池塘,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求死?古茔公子痛哭流涕举天发誓他没有对傅玄晓音做过什么,傅玄晓音温柔贤惠一点也不像要寻死的样子。

  可只有傅公心里明白,傅玄晓音怕是还记着那个人。

  原本是羡煞旁人的一对佳偶,转眼死了一个,怎么不让人遐想,傅公死了女儿已是悔恨,可是接下来恐怕还会惹恼古茔家,所以他也不敢追究此事,谁想他没追究,古茔家却查了起来。

  就在傅玄晓音下葬后的第二天,憔悴的古茔平林与他的父亲古茔戚还,以及姑姑来到傅公暂时居住的驿馆,傅公这几日也瘦削了不少,生怕女儿自尽的事为两个儿子也惹来麻烦,所以一见三人前来,傅公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岳丈。”憔悴的古茔平林这一声岳丈喊得傅公勉强应了声。

  他的旁边,古茔戚还面容冷峻不威自怒,身形壮硕看不出已年过半百,他的旁边是名美貌妇人,雍容尔雅举止大方,黛眉微蹙,随着古茔戚还落座。

  这两人一个是阎公最器重的五子,一个是阎公的掌上明珠,身份都极其尊贵。

  傅公大概猜出三人今日来此的用意,只听古茔戚还沉了口气,道:“令嫒不幸身亡,是我们照顾不周,今日前来,一为谢罪,令嫒虽然身亡,但已嫁入我家,身份上还是我古茔家的儿媳,我这儿子也还是你傅公的女婿,两家情谊还在,傅公觉得我说的是否在理?”

  傅公点头称是。

  古茔戚还面色微缓,继续道:“既然如此,有些事我也不想拐弯抹角的从别处去打听,前些日子,我听到一些闲话,是关傅玄晓音与……另一个人……”

  说到此处,似乎是碍于两家身份,傅公咳了声,让屋内侍奉的下人们都退下,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关于小女与一名叫朝故的人?那人曾是我家的家丁,都怪我失察在先,管教不严,小女又任性顽劣才结此恶果,但我想朝故人都死了,我的女儿……”

  傅公说到此处,哽咽难言,泪如雨下,他哪里想到平日温顺的女儿性格会如此火烈,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当没有这个女儿,让他们一家自身自灭,也落个干净。

  “看来……此事属实……”古茔戚还狠狠剜了眼站在他身后呆若木鸡的古茔平林,这些古茔平林浑然不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古茔戚还不好再说什么,人都已经死了,追究无意,“傅公节哀。”

  傅公摆了摆手,面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古茔戚还原本夹着怒火而来,一看到傅公如此,心头怒火熄了一半,但他却不是大度之人,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女人,结果这女人还在第二天跳水自尽,古茔家的脸面何存?

  “咳咳……”古茔戚还清咳了声,道:“还有一事,出殡那日,我听下人们说,见过一个名叫朝若的孩子,与一名黑衣女子同行,不知傅公可知晓两人?”

  傅公闻言蓦地抬头,那日之后,是有人告诉他朝若被人带到汾洲,他还以为是下人们看花了眼,看起来古茔戚还调查的比他还要仔细。

  见傅公这番表情,古茔戚还又问:“我想,这应该不是傅公的意思吧?”

  “自然不是。”傅公立刻否认,惊恐道:“她们与我无关。”转念,傅公像是想通了什么,大叫,“原来如此……原来是她们……是她们害死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