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还剑
首师大步追上厌凉，目光阴鸷，对方没有动手的打算，云淡风轻的化消了他全部戾气，似曾相识又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开始动摇，“你手中为什么会有殛电？”
“故人相赠。”厌凉没有直言，似有意避开他的目光。
首师摇头，“不可能，她不可能把这把剑送给别人，你与她什么关系？”
“首师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厌凉直视对方目光。
“我……”眼中光华黯淡，寂寥的收剑入鞘，嘴角喃喃，“络娘……”
——既然你早知与我不能在一起，当初为何要来招惹我？
——我后悔了。
他看到了她眼中无可奈何的绝望，同样也看到了她无法动摇的决绝，转身刹那，他用最后一点理智守住了自己的尊严，要来是她，要走也是她。
他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有些落在他的瞳上，融化成水。
原以为如她任性的闯入自己的世界一样，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然而终究徒劳，直到他找到度朔山，寻入螓眉一族，她都不肯出来一见。
首师目光逐渐暗淡，同行的向孤与朝若小心翼翼的躲开他。
“她没有对你说什么吗？”
淡漠的瞳孔深处带着一丝可怜的期待，映在厌凉眼中是痛彻心扉的悲哀，时至今日他都不明白络娘为何会弃他而去，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那颗被她完全占据又弃之不顾千疮百孔无处安放的心，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
生不如死。
一位故人……
厌凉的手紧紧捏着系着羽毛的小龟壳，片刻挣扎，摇了摇头。
首师苍凉一笑，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苦等百年他到底在等什么？为何那日她离开之际没能拦住她，为何寻上度朔山时没能见到她？
“哈哈哈……”首师笑得悲凉而苦涩，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笑得无法自抑，心疼的难以呼吸，厌凉几番欲言又止，呆呆看着他，眼眶微红，他划着轮椅转向别处。
忽然，颈侧一凉，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日暮西沉，冷风呼啸，百岁跃过墙垣跳到另一条更为冷僻的街道，谁想抬头一看，黑衣差奴从天而降，两人相隔咫尺，目光交汇，差奴一眼认出他，一丝犹豫，百岁身形一晃从他面前掠过。
他要去的方向好像与自己一致？差奴心想，不由加快脚步。
“把殛电给我。”首师悲愤至极，“它不属于你。”
殛电发出低鸣，厌凉按在剑柄上，默不作声。
“厌凉！”女露一个趔趄从屋中冲了出来，厌凉头也不回道：“站在那里不要动。”
女露身边已经浮起无数石屑，厌凉身后两只鸑鷟也拍打着翅膀，静静的盯着首师的举动。
要给他吗？厌凉第一次犹豫，气氛逐渐凝重，他的手紧紧攥着小龟壳，眼看要从袖中拿出，谁想两道妖气突然闯入。
首师眼角一瞥，一剑破风，百岁急退数步，无形锋借力打力嘭的将首师身后墙壁炸了个粉碎，首师灰袍翻飞，冰冷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你来做什么？”厌凉怒道。
“师父！”差奴灰头土脸的从炸碎的墙壁后跑了出来，首师一看到他，周身杀意不由减弱，再看百岁，问：“你认识？”
“啊……我……”差奴正要开口。
厌凉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随手把殛电扔给首师，“殛电给你。”
首师接剑，不可思议的看向厌凉，连带的女露和百岁都是一惊，尤其是女露，这是络娘送他的剑，与他妖气相合，非常适合他，怎么说还就还了？
“厌凉，那是络娘……”
女露的话还没有说完，厌凉一个眼神让她不由闭上嘴巴。
首师眼中并没有失而复得的欢喜，反而在女露开口后更加想知道络娘的剑为何会出现在这名青年手中。
“殛电已物归原主，请首师离开吧！”厌凉不客气的说道。
首师愣了一下，拂袖而去。
“师、师父……”差奴想追上他，谁知被对方一袖子甩了回来，等他爬起来，首师早已不见踪迹，“我、我又惹师父生气了？”
惊魂未定的向孤、朝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尤其是朝若吓得连哭都忘了，等首师一走，才哇的放声大哭，向孤攥着她的手，看到厌凉和女露，最后又把视线移到差奴与百岁身上。
厌凉看起来心情极为不悦，脸色阴沉的看着满院子的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这句话明显在问百岁。
百岁还在回味方才一瞬，对方手上的剑与斩杀谯罗九蚩的剑相同，难道他就是当时那个人？乍听到厌凉开口，百岁回神，“找朋友帮忙，对了，掌叶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厌凉理所当然的回道：“你急着去送死？”
提到掌叶，厌凉心情更加不悦，琼睛还在他的手中。
“你也受伤了？”厌凉问向孤。
向孤摇头，“我不碍事。”
百岁一眼看到向孤颈侧的笼兽印记，“她是笼兽堂的人？”
“以前是。”厌凉头也不回道：“你还不走？”
真是及不受欢迎的一句话，好在与厌凉相处几百年的百岁早已习惯，厌凉生气时说的话都得反着听，他嘴上赶他走，实际上是说他可以留下来，所以百岁不为所动。
“向孤。”差奴木讷的在原地犹豫不决，和之前追杀她们的黑衣青年判若两人，听到差奴喊出她的名字，向孤心头咯噔一声，目光警惕。
“不不不，我不是要和你动手。”差奴摆手，“是侯爷让我请你回去见一个人。”
“谁？”向孤与差奴保持距离。
差奴抓了抓头发，思考了会儿，道：“古茔祝纱，她是你娘，你爹是否叫向衍？”
向孤蓦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古茔祝纱……向衍……他们……”
已经很多年没有从外人口中听到向衍这个名字，竟然还有人记得他？向孤喉咙哽咽，眼圈一红，红衣似火，锣鼓震天，鞭炮声响起，那一抹红衣从府邸被人搀着出来，一阵风起不小心吹走了盖头，盖头下的女子双颊绯红美艳娇羞……
“古茔……祝纱……”向孤喃喃，视野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