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蜂巢附近,虎头大蜂已然开始有些气力不济,男孩拍了拍对方的大脑袋,手心张开一座精巧的十二重楼道观,将对方直接擒了进去。
物理降妖。男孩一路偷偷摸摸的望着虎头蜂巢深处钻去,一拳一个虎头蜂,将对方尽数物理关押到自己制作的小事物之中。
听闻武夫到了四品方寸境,体内最为细小的血统因子也会转化为可以容纳大千世界的方寸之间,男孩手中的道观如今也只能做到容纳一座小山,内部各种隔膜之间脆弱不堪,完全做不到像武夫一般神通广大。
蜂巢内数千头虎头蜂悄无声息的消失,巡逻围剿的蜂兵一个个狂暴的四处巡检,外部万余黑山熊族一个个筋肉发达,像怪物一般横推个头超过他们一倍的北山棕熊。老罴带着熊族四处撒欢,内部蜂群的变故已然惊动了蜂王大厅。
十几只个头庞大九纹虎纹的虎头蜂王围绕在一只蜂足便超过他们身高的蜂后身边嗡嗡作响,听闻这个消息,守卫蜂后的数千只蜂兵兵分两路,一路赶往战场,一路开始内部大清剿。
蜂巢内部如同一个小社会一般,工蜂,兵蜂,蜂王,蜂后。最外围的工蜂负责着守卫蜂巢、狩猎给养、采摘花蜜、冶铁炼金的活计。内部的兵蜂占了蜂巢数量的百分之一左右,一般的蜂兵都是由普通工蜂晋级而来,数量在十分之一左右。
两大战斗团体尽皆碾压黑山熊族,遑论外部蚁附于野蜂一族的北山熊族、蚁族等依靠着蜂蜜为食的小部族。
整个蜂巢绵延数十座大山的范围,在这云州雾岭群山之中也不过是外部的一个小部分,内部仙禽灵兽各自盘踞一方,俨然一个小型的道门小社会。
这一会陆阿九已经摸到了蜂巢深处,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乳白色水池,又把虎纹大蜂给揪了出来。
这家伙好歹是个蜂王,应该懂这是什么吧?
“我咬。”蜂刺被弹开,年轻的虎纹蜂王痛的龇牙咧嘴。
口器咬在对方的拳头上,被内部强悍的气劲直接崩开,虎纹蜂王挣扎了片刻,终于再度认清了现实。
“这里是蜂巢的繁育室,下方都是蜂卵。”
“蜂王不在这里?”
“蜂王都在上面的大厅里,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虎纹蜂王还想挣扎一下,将陆阿九引离这里。
“这里如果失陷的话,整个蜂巢都会暴走的吧?”陆阿九打量了一下周围,终于露出了一丝郑重的表情。
“不要胡来,你要敢破坏这里,就是与我们虎头一族为敌。”
“哦,知道了。”陆阿九随手将虎纹蜂王抛出,以一个优美的曲线跃进池子里。
“快去报信吧。”男孩一个猛子扎进池子深处。
精纯无比的源能海之中浮动着数千万的生命体征,十二重楼附在少年眉心深处的松果体内,释放出一明一暗的毫光,男孩继续下潜,来到了最为中心的位置。
“十二重楼,开。”浓郁的生命源能被收入其中,与身躯合而为一的武体不断的向着体内输送源能,男孩于此地进入了修行之中。
力道达到了五品十等,达到了十一个等阶的破坏力。体质强化到四品初境,在修行到登峰境界后还可以再加深一次。
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同的,所以体质开发的上限也是一个波动数据。只要继续修行,总有突破之日。
练不出任何神通的男孩鲸吞海吸着野蜂一族的蜂王原浆,数万野蜂严阵以待,但却难以靠近那漩涡一般的池子中心,吸着吸着男孩感受到一股相反方向的吸力,被硬生生的扯到了某个孔道之中。
“护卫蜂后。”
“蜂后到了进化期了,快保护蜂后。”
“可恶,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想要保护妈妈啊。”年轻的虎纹蜂王怒号这,一根根蜂刺攒射向漩涡中心的少年。
毒素不断的随着源能涌入,少年来者不拒,十二重楼内部的源池之中一头头幼年虎头蜂钻出,另一侧的源池中正生活着它们的老仇家黑蜂一族。
但这些黑蜂却是兢兢业业的肩负起照料仇敌之女的义务。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已经开始慢慢的出现一些前所未有的新型形态。
这些虫孑正是日后环绕少年陆阿九朝拜修行的新一代生命体。
生命的本质源自进化,在野兽王庭入侵的漫长岁月中,生命进化的方向以战斗为核心,但同时也使得源星物种开始了高度的智慧化。
十二重楼内三十六部源池之中各有男孩的一重附属副脑,肩负着教化这些野兽的职能,同时也肩负着三十六倍修行效率的精神氮泵者。
在一个武力为尊的时代,有一个男孩为了突破自身羸弱的身躯限制,独自走在一条生命改造的道路之上。
三十六部源池之内充盈着吸收的蜂王原浆,面对着强大的吸力,陆阿九果断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穿过孔道,男孩一处更为浓郁的生命源池之中。
一头通体赤金色的蛹状事物正在奋力的吸取着被不断夺取的源能,看得出来孩子饿了,吸的极为用力。
三十六部源池同时打开,三十六个核心副脑的功率全开,整个孔道空间开始坍塌,外部臃肿的蜂后挣扎了片刻,就被抽干为一副皮囊。
正在蛹化的蜂后就此阵亡,男孩来不及多想,抄起金色蜂蛹塞进十二重楼中,飞快的逃之夭夭。
这一波操作下来,外界十来头雄蜂王再也顾不得顾忌母体安危,撕开已经蜕变的外壳之后,发现母体失踪,整座蜂巢空前震荡。
“抓住那个人类男孩,把他做成原浆。”
十几位蜂王狂暴的行动之时,再度被俘获的年轻虎纹蜂王正奋力的挣扎着。
“这是个啥?”男孩薅住它的脑袋,示意它看向手中的十二重楼模型。
已然抽取了一半源能的赤金色蜂蛹越来越透明,男孩积攒数年的细胞改造原液被一扫而空。
“这赔钱玩意是啥啊?”向来吃干抹净溜之大吉的陆阿九崩溃了。
“蜂后快要出生了。”
“老九???!!!”一头暴怒的老罴撕开蜂巢厚重的墙壁,顺手将蜜墙塞进肚子里,又是一大口吞下一整块蜂墙,蜂群混乱又狂暴的攻势之下,只有它一个毫不犹豫的冲进了蜂巢老窝之中。
“老黑,我在这里。”
一个声音艰难的响起,周身开始浮现虎纹纹路的男孩体内涌动出无数黄泥,这些事物一出现便开始极速的吞噬他体内的源能以及血肉力量。
感受到宿主危机,原本就在极速抽取原液的蜂蛹此时也不安分了起来,从男孩眉心艰难的钻出一个袖珍脑袋。
“嗡嗡嗡,嗡嗡。”随着蜂后独特的呼唤声响起,蜂群自四面八方钻出,蜂墙在他们眼中视若无物,很快周围便围了一圈气势汹汹的兵蜂。
“嗡嗡嗡。”黄泥蔓延到男孩皮肤之下,危机时刻,他的松果体中十二重楼明光大放。
数十万只黑蜂飞翔在他的身躯之内,这些微观化的大头蜂迅速的衔起黄泥吞入腹中,分泌出唾液分解着黄泥。
蜂后再度不安的挣扎着,老罴冲到男孩面前,做出了一个危险的举动。
“共生它。”老罴毛茸茸的熊掌一划,蜂后哀鸣一声,赤金色的血液溢出,同时染上了三个生命体。
陆阿九不敢怠慢,这是远古道门为数不多遗留下来的妙术,在那个修士真正能飞天遁地的时代,为了追寻真正的天人合一,自然清净,远古道门与野兽们研究出同生共体的秘术,以此降伏了诸多危险的野兽。
老罴将秘术传给陆阿九,陆阿九以秘术容纳了黑山蜂族,给予了他们栖息地。并以匠术搭建了新的蜂巢。
共生以后,整个黑山蜂族的生命与陆阿九共享,但回报越多,风险越大,除了男孩,老罴从未见过有人能够扛过那么多蜂群意识的共鸣。
如果失败的话,他们三个都要和蜂后一样天天吃蜂王浆,还要天天被膀大腰圆的蜂王们。。。
共生之后,他们会和蜂后一样,用某位远古时代的骚话师的话来说,对蜂王们来说,“很迷人。”
第二次共生,并且同时容纳三个不同物种的生命体。
陆阿九再度落入到那片温暖无比的深海之中,四周无边无际的气泡漂浮着,上方是气泡包裹着无尽的星辰,下方亦是如此。
星辰联接为古老的异兽与星族,一片星海才构成一个近乎不朽的生命体。牠们诞生,牠们长大,牠们成长,牠们衰老,牠们终归死寂。
整个宇宙中有着瀚海星沙一般茫无边际的星海生命体,牠们呼吸着,沉睡着,欢呼着,厮杀着,在这气泡之外,是无数光怪陆离彼此交错的能量源池,牠们构成一只沉睡着的生命,整个宇宙沉睡在有无之间,由六种彼此交错的本源组成。
他们的思维在悟界交错。但若在物界的身躯死去,他们将被分解为无界的虚无存在,他们的碎片将沉睡在虚界之中,那是他们命魂最后的残留。
生死之间,唯有一线天光。
一线天光,亦是灿若朝阳。
男孩是第几次沉入这个世界呢?在这没有时间与空间概念的世界之中,有着无数生灵的思维交错,他曾看到过那无尽炽烈的一片风暴,向着整个宇宙席卷而去。
很久以后他才会明白,那便是已经晋入超脱境界的天火们。
朝闻道,夕死可矣。
闻道而不悟道,悟道而不知行,岂不若蝼蚁蚍蜉,野兽刍狗浑噩于世。
在他的意识之中包裹着无数细小的意识,意识之外有着两团明亮的烛火,还有一个小不点可怜兮兮的,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透过黑白两色的光门,他与一团赤色火焰四目相对。
那是个什么东西?
心中恶龙咆哮,三头巨龙与九头白狮同时怒吼,男孩揉了揉它们的脑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体内星图流转,男孩与一金一黑两团烛火交融在一起,构成一头雾气长龙衔起一团烛火的图案。
砰的一声,三道身影砸在地上,男孩一手抄住老罴,一手抓住年轻的虎纹蜂王。
金色蜂蛹睁开片刻,再度消失无踪。
虎纹蜂后融合了黑蜂蜂后,自己又共生了它们。
进化链的最后一环与起始一环连接上了。
近乎透明的六对翅翼包裹着新生的蜂后,她一出现,整个躁动的蜂群便安分了下来。
已经与蜂群建立了共生联系的陆阿九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干了某种不太合规矩的事情。
生死危机之间,面对黄泥和蜂后同时发动的攻势,不得已共生了蜂后与老罴,但数百万蜂群却失去了它们的首领。
蜂后产下了一个人类小孩?
蜂巢内还有其他的预备役蜂后,共生联系缔结后,接下来他们恐怕要面对更为险恶的局面。
十几个蜂王一脸懵逼,纵然它们的表情难以拟人化,但振动的翅膀暴露了它们的内心。
时代在变化,种族在进化,老婆没了可以再培养,但集合种族资源培养到最后一步,新一代的兵蜂王诞生后居然有着人类一般羸弱的肉体?
即使没有共生关系,陆阿九也能感到对方铺天盖地的恶意。
只有一头雄蜂王很兴奋,围绕着新生的蜂后不断打转。
“爸爸,好饿。”新生的蜂后一脸呆萌。
“公主殿下,乐意为您效劳。”年轻的虎纹蜂王跨越种族界限,完美的展现出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年轻的女儿,和她的舔狗。
作孽啊。老罴在一旁默默的埋下了脑袋。
生命源能源源不断的流动,将黄泥冲刷净尽,陆阿九喘了口气,看向周围气势汹汹的一众蜂王与熊族战士。
“人族小子,归还我们的原浆。”蜂族亲王甲怒气冲冲的叫嚣。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罴端着一个大罐子,边舔边回击。
共生之后,蜂王浆喝起来真爽。
“你们欺负爸爸,坏人。”诞生之前吸取了陆阿九一半血液的新生蜂后怒气冲冲的振动翅膀,整个蜂群在这愤怒的蜂后压迫下哀鸣着将翅膀紧紧收在一起。
“既然陷入了僵局,我有一个提议。”一个爽朗的声音自天空响起,一道身影直接越过厚重的蜂墙出现在蜂王大厅之中。
“不如你们都乖乖的成为我小兄弟的共生附属,免得我还要动手。”
来者四品之上,一人之威竟压迫的平均实力在五品之间的蜂王们苦不堪言。
“好兄弟,你的这一手天赋不做个兽王都浪费了。”老魔兽玩家何洛加入团战。
强的离谱,连之前气势汹汹的蜂女都缩到了陆阿九的十二重楼里。
四品方寸,大小无间。敏锐的捕捉到蜂女几乎是天生的神通天赋,何洛依旧是一脸轻松的笑意。
恣意张扬,毫无畏惧。即使周围遍布蜂族,也给人一种无我战不胜之物的感觉。
只是一等之差,他却可以单手屠完整个蜂巢。
“开始共生血脉。”何洛淡然的吩咐道。
数百万蜂族的意识链接成一团分工明确精密无比的智能大脑,陆阿九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这一次共生。
与棕熊、工兵蚁完成共生,这些生命贡献出的血脉之力几乎将陆阿九的十二重楼积满,下一次的升级迫在眉睫。
“小石头,你可知道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大可不必一个人如此辛苦的背负那些命运。”何洛抬起头,说着一些陆阿九听起来意义不明的话。
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不能稍微的扎个马步。”
在两米高的陆阿九面前,即使知道他是一个不过六岁零一天的孩子,何洛依旧是有些不太习惯。
可以说是很不习惯了,异世界的孩子营养真好。
清晨的十二时分,两人终于返回家中,在随手解决了一些不太机灵的野兽后,今日份家庭食材安排到位。
“小石头,好好上学哦。”何洛冲男孩挥了挥手。
陆石九,这是他的大名。男孩并不清楚这个名字的意义,但是何洛能够叫出他的大名,应该是和他的父辈有着很深的关系。
男孩并没有在这上面多想,他仍旧只是云州老君山上的一个孩童而已,也许有什么厉害的亲戚,但那与他又有何干系。
走入学堂,依旧是被恶意削去一条腿的板凳,这些仅仅十岁便已经走入无疆境界的孩童们早已习惯了欺负身材比他们高大,甚至力量也比他们大很多的男孩,以此来彰显他们的勇猛和强悍。
男孩素来不会还手,早已习惯了他们日复一日的欺凌。
已经断了一条腿,男孩就蹲在后方,他的身形相比于身高显得有些纤弱,长手长脚,肌肉堪堪突起,看他沉默的承受着这一切,进入课堂教学的夫子更是视而不见。
“陆阿九,你又走神了。”
“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又来了,教室内一阵骚动。
一个男孩冲他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如果他敢回答出来,又免不了一顿打。
男孩沉默。
“什么都不会?”
“你坐在这的意义是什么?”
“你坐在这浪费家里的学费,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陈阿炳,你来回答。”
“禀告夫子,陆石头不会,我比他还笨,我怎么会。”
“夫子,你讲的太难了,我们学不会啊。”
孩童们早已精明的发现夫子教授的知识毫无作用,他们需要的是练武,是强化体魄,这是一个武力为尊的世界,他们为什么要学习这些文绉绉的酸腐文学。
但他们也很聪明,不学习会挨打,但挑出一个蠢蛋来气夫子,夫子对他们就毫无办法了。
即使夫子发脾气了,整的也是那个蠢蛋。
“陆阿九,放学后留下来,去书院后堂罚站。”
时代变化纷繁的今日,学院内依旧保留着最为传统的称谓和教学,接下来的战斗课堂,身材高大的陆阿九又成了整个学堂的沙包。
他日复一日的,孤单的成为整个学堂的练手对象,往往欺负他最狠的,也是学生中最瘦小,也最没有背景和家境支撑的学生。
获取自尊的最简单的方式,不就是践踏比他们更弱小的人吗?
或者说,比他们更有力,但却永远不敢与他们冲突的人。
“小子,你敢打我的话,我就叫我爸去你家,看你家那老太婆敢把我怎么样。”
“好好的给我赔礼道歉。”
“好好的把我的鞋底擦干净。”
“不擦,找打吧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年学堂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
男孩透过破庙的顶端,看着上空那浩淼的星辰,有时也会低下头,看着脚下早已被脚步磨平的云纹。
在大殿的中央,供奉着三位老者。一位发髻巍峨,束发于脑后,正是古老的书生打扮。一位披发云袖,衣衫飘摇,正是道门之中常见的打扮。另一位则是手持法箓,身着甲衣,却无兵刃,赤手空拳。
三者之中,手持法箓之人居于正中,刑罚众生。青衣云袖之人居于左侧,为天庭位,逍遥自在。书生打扮之人俯瞰大地,众生疾苦。
法,道,人。上古三家。
在道观深处那些残破的丹炉宝箓之中,男孩翻出了许多道门的记录卷轴,其中记载了漫长的岁月之后,道门逐渐由神通广大的仙家洞府变为救济苍生的民间信仰,又最后一点点为苍生燃尽香火,只留下这些无人打理的道观。
至于其中为何供奉两位与道门看起来毫不相干的祖师,少年在星辰变迁之中看到了答案。
三家为一人,一人道三家。
宽袍大袖,手持法箓刀兵的男人手指遥遥指向远方看似亘古不变的星辰位置,那些星辰正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向着朔月而来。
看似星辰,实则是一团团星海。
少年站在原地,直到星辉洒落肩头。
在他的体内,两股泾渭分明的源能被少年体内的薪火图腾一点点的融为一体,化为体内九宫的薪柴。
纵然时光倒流,世界的源能后退了十五载,仅仅一人的幻梦,也在被逐渐的唤醒。
无量源能,正在排斥这一道逆流。
男孩在庙宇之中挥拳,一拳接一拳,六个时辰,一千零八十分钟,他足足挥出了一万拳。
自此之后,拳无界限。
一拳之间,无有神通,唯有神意。
何洛依旧是一脸笑容的走进庙宇之中,看着正在练拳的少年,他的身后跟着那些瑟瑟微微的学生和夫子。
“小石头,我来接你回家。”
“让他们也看一眼,他们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神意。”
陆阿九闻声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些瑟瑟发抖的家伙,何洛面带微笑,但是手上却还残留着一股子血腥气。
整座学院在他一拳之下化为齑粉,但其中的事物却毫无损伤,连站在他面前的那些同学都没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波动。
“夫子,我可以毕业了吗?”
三年学成,少年归家。
何洛丢下一枚玉壁,外面躺着那个自负勇力上前挑衅的武术教师。
“最近我又有突破,不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少年说的清楚,男孩听得明白。
若是稍弱一点,就一拳杀人,而非一拳废人了。
“跟我回家,我教你最为正统的武术。”少年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这一次男孩向他的方位压了压肩头。
一个高一个更高的两道身影并肩走在晚霞之下,远方归墟之中闪耀着点点荧光。
落日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长到两个身影亲密无间的并在一起。
夜晚三十时,临近睡眠之前,男孩完成了十二重楼的因子改造。
“小石头,山上练功。”何洛顶着一双熊猫眼,呼唤他一起爬山。
老罴松了松肩头,人形而立,站在陆阿九的旁边。
“这家伙挺厉害,跟我旗鼓相当。”老罴摸了摸掉了毛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熊皮真保暖啊。
陆阿九没有拆穿老罴,接下来才是带劲的战斗。
山顶之上有着百米方圆的空地,何洛早早的站在中间,等待着陆阿九发力。
男孩魁梧的身形一个闪烁,十米距离不到半步之间便已经跨过,双臂直接抓向何洛。
“来的好。”何洛不闪不避,全身肌肉鼓荡,单凭肉体力量硬接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气息完全没有遮掩,行动路线破绽太多,身上满是死穴,简直毫无章法。
只是一个照面他便看出男孩身上一身的破绽。立于原地迎上男孩全力一击。
两道身影交错,足有上千道拳头碰撞的气浪交叠在一起,四个拳头不断的交错,激起空气连绵不断的爆鸣声。
两人如立地生根一般,任凭对方拳势惊人亦是分毫不退,无论是抱摔踢打均是原地硬接,毫无招数拆法,只是全力迎击。
两道身影之间互换了近十万拳才堪堪气力不济。陆阿九即使到了如此境地,体内气血沸腾如火山奔涌却仍是无法冲破体内山门。
他就像一块顽石一般,任凭外力千锤百炼,任由内部地动山摇依旧是毫无变化。
两人双双后退,拉开身形,陆阿九身躯微微波动,整个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剧烈的燃烧着能量。
极意境界。
力,体,法,御,隐,悟。
霸,蛮,武,气,星,斗。
这是他第一次遭遇身体各项基本属性尽皆达到极意境界,磨练成律令的对手,六对十二种律令,将何洛的体魄增幅到一种寻常武夫基础百倍的层次。
将自身体魄之力完美的叠加发挥,有效的锻炼,这种武道经验对陆阿九来说无疑是非常陌生的。
但他依旧极为认真的学习。
时间真短啊,很快就要流逝干净了。
十二种极意律令,自己隐藏了两种。
没有使用过两种,最后在那个何家败者的血脉之中暗伏了两种。
记忆再度清晰,他的眼中却无任何悲戚,唯有一丝不舍。
“大哥。”陆阿九呢喃一声,周身气势一变。
“继续打吗?小石头?”何洛回过身来,依旧是记忆中的笑脸。
“来战。”陆阿九身躯一晃,周身金光游走,突破空间直接来到何洛上方。
“全力一战。”身负多重超脱神通的大兄,早想和你以武夫的身份全力一战。
可惜,只能在这短暂的回溯之中见你一面。
何洛面色平淡,似乎早已知晓了很多事情。
那个当年被他保护着的小孩子,长大了啊。
后来他一步步的跟着自己,一步步的踏足深渊,一步步的吞噬各种不同的野兽血种,一步步的将共生演化为圣王之法。
后来,他应该为了复仇,舍弃了很多。
光幕之上循环播放着那一段时空的记忆,无法掩盖的真实展露在整个王朝众生的面前。
这本来只是一桩东征的丑闻,此刻却成了某种未来的导火索。
枪声已然响起,王朝血液更迭。
一个东征首功,战力盖过所有高品武夫以下强者的近三品武夫。
他以最为惨烈的方式落幕,那么,东征的意义何在?
英雄没有死在恶龙的巢穴之中,英雄死在了猎人的枪下。
当一切被掩盖在黑幕之中时,人们只能扼腕叹息或是冷眼旁观,亦或是毫无所觉。
但当一切赤裸裸的透过光幕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它便无法掩盖。
十个战族高层似乎已经无法控制那不断膨胀的黑日,在一切崩坏之前,一道身影自其中飘然而出。
少年落在纯白大殿之中,黑影悄无声息的消散,伴着归零审判世界的终结,无人注意到他在那一会所做的事情。
心中有恶虎,怒气难消散。
今朝若不仗剑行,何日方可报君情。
没有杀戮,没有爆发,接下来的一系列王朝舆论风波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事,还有着很长远的铺垫。
山巅之上,两道身影战到最后一刻才烟消云散,他们并肩躺在山顶,遥望着满天星斗。
“大兄,我为你复仇了。”
十二重霄,一二九六亿法箓模块,分割为足足万亿个无限平行世界,这些家伙真是没有学过运算法则。
服务器过载烧毁,病毒入侵终端,终端瘫痪,植入木马病毒,改写终端代码,操控终端运行。
战血十族的运作法则他已然了然于胸。
终有一日,他将颠覆那高高在上的三十六重霄。
“司君大人,嫌疑人陆阿九,可曾洗清罪责?”少年面带微笑,轻松自在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似乎变得与以前完全不同了。明玉魄观察着少年,轻轻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战血十族各个方面的手段会层出不穷,但他们无法真正的对一个实权勋贵暗下杀手,接下来也容不得他们再在朝堂之上蝇营狗苟。
大战将起,硝烟弥漫,一切都要向武夫让路。
整个王朝,都只是维护武夫战争运转的工具而已。
人人各司其职,所以,战血十族也必须放下脸面,好好的为陆侯爷服务。
毕竟,他们有错在先,而且,脸面很值钱吗?
朝堂斗争,胜要将对方乱棍打死,败了,就要站正认输。
只是小小的赢了一次,这个少年,还能从战血十族的手心里翻天不成?
巨鳄们偃旗息鼓,静静的等待猎物放松警惕。年轻的战士优雅退场,与美人共进晚餐。而铁血的君王们已然摩拳擦掌,等待着亮出他们的兵刃。
武侯陆阿九,三品冕日,晋爵六等公爵,实封武关侯,世袭罔替。
天家一纸诏令飘然而至,显然他的某一尊圣驾全程观看了全局。
“何洛将会被赐封世爵,他没有继承人,他的领地将划拨到你的手中。”
“你将会是代安平国主。”
“天下三十六州中,内三十六州,外三十六州。归墟安平国有一郡实领,一郡四关,辽东门户。”
“安平国归属于新辽东郡下,那里将会成为源星的延伸。”
明玉魄似乎早有腹稿,虽然有些担忧陆阿九的实际状况,但仍是波澜不惊的为他分析着接下来的时事。
“以后我便是你的封侯,陆国公。”
一路升迁飞快的陆阿九沉默不语,飞速的扫荡着面前的食物。
这种高纯度源能制作的美食,口味上佳,诱惑力十足,对得胜之后的变故,少年早已有所准备。
他的那些备份副本,也该被送往各处秘密研究了。
只可惜丧失了活性准许之后,他们恐怕要研究研究生物机械构造了。
这一路的胜利全来自于不断的隐伏与狠辣的同归于尽式的先手埋伏。
九死一生的破局,往往看起来是一路幸运的胜利。
“明姑娘,可否愿与在下再走一趟东征之地,我们可以准备挪移星系的计划了。”陆阿九抬起头,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审判的结束,只是争斗之前的一个小小的宣战信号而已。
昔日少年,今日已然及冠。
“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完成未完成的源星环带之旅。”
少女面色微醺,这场喻意庆功的晚餐还标志着两人合法的成年礼,此时她又回想起在两座岛脉之上的饮酒经历。
对于源星人而言,唯一不会随着实力增长的,也许只有天生的酒量。
归墟之地安平城中,作为天军临时驻地的安平城大营已然将这座之前只能容纳百万人的小城内外空间扩展了百倍不止,取消了城墙之后,整座城池以毫不设防的姿态面向归墟各处。
如果那些百万公里的龙伯巨人能去而复返,那些被清剿大半溃不成军的归墟窝夷能奇袭安平的话,这座城池会陷入危机。
但此时它安详又美好。
前来缔结盟约的萌国大使萌兔兔与代城主赵大勇面对面坐在一处,而总管事王博海早已见机离去,绝不让自己成为妨碍萌国大使好事的角色。
中年男人感觉自己很快就要遭遇事业危机。城市那么大,我却那么小。空地那么多,人口那么少。
此时安平城和武关城的人口加起来都没有陆阿九体内世界的生物数量的亿万分之一。人口稀少,各行各业不景气,一些闻风而来的大财团紧跟天军步伐,对于近在咫尺的肥肉居然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鸡肋,鸡肋。中年男人愁白了头,想到自己那位甩手城主就一阵头大。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些不速之客来到了安平城度支部大厅之前。
“尊敬的王总管,听闻您是安平国公身边的大红人,我等商团来此,实则是想与您做一桩大买卖。”
“归墟之内,窝夷已然被清剿,此地面积辽阔,空岛众多,我等来自于星海之中,想要为王总管排忧解难。”
“我们手中握有大批的东征古路之上的文明星球,可以为您解决此地的人口不足的问题。”
“物美价廉,而且都是羁縻星域的归化种族,绝对没有道义风险。”
王博海心里清楚,这是来了一群做奴役买卖的,在这个时代,这种行为无疑是背着名声做买卖。
一旦被发现,整个安平国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尤其是国主特殊的身份,还有他和那些柱石之间的矛盾。
“尔等先离去吧,我要先上报国主,等国主定夺。”
在这些不速之客仍在逡巡之时,又一个身影走进了度支大厅之中。
夜半时分,这位年轻小将依旧是十分的亮眼。
归墟城的守备将领,曾与陆阿九在窝夷神山并肩作战的司徒定国,大将军十王之一司徒靖边的独生子。
这位四品武夫如今体内源能圆满,很快便将晋入三品冕日境界,体内源能很快便将由方寸入星辰,彻底的开启体内密藏之门。
“王兄,这一次前来,是想与王兄商议一件大事。”
“司徒将军但有所命,在下莫敢不从。”王博海身躯板正,恭敬的说道。
眼前这位若是能拉好关系,他将真正的成为国公爷未来班子里的重要成员。
“事情是这样子的,前线吃紧,我想将。。。”司徒定国边讲边打开光脑,拿出早已做好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