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最近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是不是学业压力骤增的原因,她每晚都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但这些梦并不是蜻蜓点水般了过无痕,她所梦到的那些画面,都被她无意识刻在了记忆深处。
最让她烦扰的是,这些梦都真实得可怕。
前段日子,她梦到她的两位父亲,因为理念的争执渐行渐远,分道扬镳。
梦里的宇智波斑逆着光,离去的姿态是那样决绝。
再度回来时,席卷无比的杀意,九尾在他的控制下肆意破坏,在这等威胁下,千手柱间迎战。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锋刃自后背而入,穿胸而过的那一刹那。
光线昏暗,大雨滂沱。
宇智波斑无力摔落,柱间起身,睁开眼睛--
木叶没见过比那更死寂的眼神。
心如死灰,油尽灯枯,木遁使又如何,再强大的体质,再高明的医疗忍术,也拯救不了一个丧失了求生意志的人。
木叶睁开眼,盯着木质的天花板很久很久。
她朦胧间想起了,在她还不知世事的那段日子,她曾好奇地趴在柱间的膝头,问他:
“我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木叶是我和斑梦想的结晶哦。”
“唔……那斑爸爸对您来说,是什么人啊?”
“斑是我的天启。”
她鼓了鼓腮帮子,撑起上身,就像每个孩子向长辈撒娇一样,执拗地问出一个送命题:
“在柱间父亲的眼里,我和斑爸爸谁更重要啊?”
“………”柱间尴尬地抽了下嘴角,“这个不太好说,可以换一个问题吗?”
“哦。那如果我和斑爸爸只能活下一个,父亲会选择谁?”
天地良心,木叶当初问出这话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单纯出自于一个孩童好奇心的问题,有时天真得近乎残忍。
她丝毫不知避讳--是的,当时问出这句话时,斑就坐在她的旁边,闻言,也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柱间,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感兴趣。
柱间默然许久,久到时间都好像为之冻结。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他凝视着女儿的眼睛,正色道,“哪怕拼上性命,我也不会让这种选择发生。你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存在,我无法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他当时没有正面回答,但木叶觉得,她应该知道答案了。
木叶与斑,柱间会选择木叶。
不论是兄弟、爱人、朋友、子女……但凡是与木叶为敌的,柱间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杀。
为了木叶,柱间会杀了他的天启。
为了斑,柱间会放弃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他的答案。
然而,木叶本人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发寒,心脏都仿佛冻结。
不对,她不是为此而诞生的,也不是为此而存在的。
她……是为了守护,为了守护最重要的家人,守护村子里的大家,是这样一个炽热单纯的理想,孕育出了她。
但梦境里却是反过来了……她成为了被守护的存在,以制造无数的生离死别,无数白骨血河为代价。
这是她想成为的样子吗?
她不要那样。
她不要变成那样……
她彻底失眠了。
怎样都无法说服自己只将其当成一个单纯的梦,于是她打开了聊天室,咨询前辈们是否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横滨:有的哦,很正常。
果不其然,回复她的又是万年在线的横滨。
【横滨:你知道平行世界吗?
【横滨:打个比方,能诞生出诸如我们这种意识体的世界,基本上都能算是主世界,就像一棵大树的树干。
【横滨:因为不同的人生选择,由此会衍生出的不同世界线,这就是平行世界,也就是枝干。
【横滨:我们这儿将它称为上位世界和下位世界,上位世界的意识体有时会感知到平行世界发生的事,但平行世界很少能诞生意识体,更多的情况只是一些并不完整的意念。
【横滨:总之,你做的应该不只是梦,而是另一个世界线的历史,以投影的方式投射到你的梦境里了。都是真实的哦。
“………”
好,她更抑郁了。
因为她发现,可能性太大了,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再加上发现了黑绝的阴谋……
越想越后怕,如果她的世界真变成了那样,还不如原地爆炸:)
经常失眠的后果非常严重。
不仅是每天掉落的让木叶心态崩了的大量头发,还有一整天她都精力不济,状态糟糕得想忽视都不行。
第三次看见脑袋滑桌子上的小木叶,扉间叹了口气。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木叶顺势埋到扉间的怀里,发出疲惫的鼻音。
“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有点想爸爸们……”
扉间:“………”
不是,他们这才走了没三天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木叶还是个爹宝?
“他们应该很快会回来。”扉间在心里思量了一下尾兽的战力,再对比他哥和斑的战力,给出了不容置喙、十分科学的回答。
他看小木叶还是恹恹的模样,皱着眉头,把书桌上的练习册扫到一边。
“昨晚没睡好?作业就先放放吧,晚上我还要指导镜他们,你一起来听吧。”
“好。”乖巧。
实验基地门前,冤家路窄,镜和明光碰到了一起。
两人对视几秒,然后同时挂上了营业式假笑。
镜:“我记得泉奈大人的住处不在这里?迷路的话请左转,警务部在那里哦?”
明光:“哪里。我只是看到大小姐上课的精神不佳,过来慰问一下而已。倒是你,随便打扰扉间大人真的好吗?”
镜:“和你一样的目的罢了,而且我以为,身为扉间老师学生兼实验助手的我,应该是有正当理由进入老师基地的吧?中午不待在家里,你作业写完了吗?”
明光:“早就完成了哦。过来向扉间大人请教更进一步的课程呢,还是说,你觉得飞雷神只有你们可以学吗?”
镜:“怎么会。只是有点惊讶,明明族地里就有个泉奈大人,你还特意绕路找扉间老师,果然还是对自己族人更放心吗?”
两人你来我往,绵里藏针,明明双方都没动手,路过的人却好像看见了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杀气向四周蔓延……
两人把“同类相斥”这个词诠释到了极致,他们有太多相像之处,太多可以对比的地方,无时无刻不活在对方的压力下,就算抛开家族立场,也不可能和睦相处的。
更准确一点,是在木叶不在的情况下。
也多亏了他们,木叶好端端一个姑娘,硬生生被逼成了端水大师。
最后化解这场无声硝烟的,仍然还是打开门想透透气的小木叶。
第一眼就看到了对峙的两人,她条件反射开始头疼。
她是真的怕了这两个了。
开学还没几天,学校里就真的如她所想,分成了以镜和明光为首的两大派系,看得木叶一愣一愣,几乎要以为战国时代重演。
这也就算了,最让她头秃的,是这两派的人都默认以她为中间人、缓冲带,完美充当了一个调停的角色。
所以木叶现在的责任重大,她的行为关系到了下一代的和平==
“你们怎么来了?”
木叶将他们迎进去:“来坐吧。”
进了千手扉间的基地后,二人总算有所收敛,一个赛一个的礼貌,扉间没忍住看了明光好几眼。
好家伙,如果不是体检表在那,他都要怀疑千手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明光这个性格,真不像糙汉扎堆的千手。
足够理智的态度与缜密的逻辑思维,千手家难得的变异种,若非泉奈抢先一步,他都想收了。
扉间在学校里的课不多,又不是真的不需要休息,他更多时候还是重点教导自己的徒弟们。
好比今天,他难得挤出了时间,打算细致培养一下几个孩子的思维能力。
宇智波泉奈对他们进行过情报分析力的初测试,据他听说,泉奈拿到了卷子后,当场差点笑死。
问:忍者测评体系建立,请简单分析一下该政策的影响因素。
答:死的人会更少,赚的钱会更多。
问:[花之落,叶之舞,雪初降,冬未眠]请简单解析一下该暗号。
答:冬天快来了,要抓紧时间接任务了,睡的时间要更少了。
……
泉奈险些被笑得背过气去,他说,这是他一年份的快乐源泉了。
想到卷子上那些不忍直视的答案,扉间终于意识到当今忍者偏科得有多厉害。
分高一些的,镜、明光和木叶几个,有时也会因为想得太多而答偏,甚至还有完全往反方向答的。
他就很想问,明明文书里人物A的仇恨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得出“因爱生恨”的结论的??
说实话,这也不能怪他们。
战国时代对忍者的教育方式很简陋,大多家族都只注重武力的培养,而忽视了思维的重要性,或者干脆让他们在任务中自己锻炼,这样的教育只会培育出单纯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这也是忍者都被称为杀人工具的原因之一。
现在他手底下几个孩子,阅历都尚浅,出任务也少,缺少锻炼的机会,成绩自然也不好看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扉间,这才开了“小灶”。
飞雷神当然要教,但这脑力提不上去,教也是教了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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