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幻听了?!
还是说太子这么阴魂不散,她换个包厢而已,又碰上他了?
苏璎看向陆颢,想问他有没有听见太子的声音,却见陆颢伸手抵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璎闭上嘴,她仔细洗完手,擦干之后,坐到陆颢对面。
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个中年人,很沉稳,颇有名士风范,比起太子的心虚焦躁,他镇定自若,更像掌权者:“太子不要惊慌,你是圣上嫡亲长子,太子之位本就非你莫属。不过此事的确棘手,太子在其中安插了几个名额?”
“八个。”太子这时候也不敢掩饰,“那探花连应堰也是我的人,本想让他去户部,谁知他做出这种混账事!”
另外一个声音别有深意地道:“太子怎知他是自杀?”
太子一愣:“你是说他是被人杀害的?”
那声音并不回他,而是说:“如今之计,只有将此事祸水东引。”
“您的意思是……”
“三皇子有个有个极受宠爱的妾室,这妾室有个表哥,在礼部任个闲职,正好在那钱大山手下,而钱大山,正是礼部尚书禄志义的左膀右臂。”
太子倒也没那么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迟疑了:“这禄志义是为我做事,我若对他用计,他会不会反咬我?”
那人便道:“圣上将户部放权给三皇子,此事又是户部在调查,太子只需在明日早朝,盛赞三皇子明察秋毫,居然能查出科举舞弊这等大案,禄志义听见消息,必然记恨三皇子,又怎会怪罪太子?再者,圣上见太子对三皇子兄弟友爱,又如此坦荡,定然大加赞赏,更不会怀疑太子与此案有关了。”
“高!实在是高!多谢先生点拨!孤这就去安排!”
“太子谬赞了。”
后面都是两个人互相恭维吹捧,苏璎没仔细听,起身绕着屋子转了一圈。
她很快发现了端倪,墙壁上的腰线是以铁铸成的,延伸至隔壁,而跟隔壁相邻的墙壁上,有一个个孔眼,孔眼外大内小,如同喇叭,应该就是起到放大声音的作用。
太子与人私会,不会那么不警惕,但是刚刚他们说话动作,对方却丝毫不觉,应该是有机关控制那些孔眼,甚至可以关闭它们,彻底隔音。
隔壁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想来太子得到妙计,马不停蹄去实施了。
苏璎坐到陆颢对面,抿一口茶水,又抬眼看看他。
陆颢这次来醉霄楼,恐怕不是为赴自己的约,而是来偷听太子与人谈话的,但为什么又带上她?
知道太多可是很容易被灭口的。
苏璎摸了摸脖子,思忖自己现在装聋子还来不来得及。
陆颢薄唇浅笑,忽然开口:“夫人,我们似乎不小心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太子居然与科举舞弊案有关,你说,我们是替太子保守秘密,还是将此事告诉皇上?如此大功,应当能换个二品乌纱帽了。”
屁的不小心,你不是故意偷听的吗?!还拉上我!呸!
狗男主绝对不怀好意,不能落入他的圈套!
苏璎打定了主意,露出个茫然的表情:“夫君,你在说什么啊?刚刚有人说话吗?什么科举舞弊案的妾身不懂啦,妾身只是个后宅女子,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啦。”
“哦——”陆颢似笑非笑,挑了挑眉,“苏璎是豚。”
苏璎大怒:“你才是猪!”
陆颢不语,只是扯扯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苏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下子两个人设都翻车了,聋子人设不用说,而豚是古语,在作者的设定里,是只有读书人才用的,不读书的话一般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太狗了太狗了。
还明着骂她是猪!
苏璎咬咬银牙,怕陆颢再闹什么幺蛾子,于是开口:“月白还不知道我们换了包厢,我去下面接一下她。”
说完站起身就走。
苏璎一走,陆颢立刻变得面无表情。
去见月白,还是去见太子?
听说自己会把这件事捅出去所以坐不住了是吗?
陆颢并不惊讶,目光平静,看向窗外。
天色正渐渐暗沉,夕阳欲坠,橙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给他身上镀一层暗红,让他看上去仿佛地狱修罗。
陆颢凝视着已经被吞噬了一半的太阳,默默等待黑夜到来。
只是在这时,吱呀一声,有人打开包厢的门。
苏璎探头进来,看着陆颢,神色忸怩:“我迷路了,刚刚我们的包厢在哪,我不记得了,你能不能过来给我带路?”
陆颢:……
苏璎双手合十,表情诚恳:“夫君最善良最有爱了,帮帮我吧,谢谢夫君!”
陆颢盯着苏璎看了一会,还是起身。
·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苏璎裹好自己的披风,免得被别人看见。
苏璎倒是不介意别人看见她没穿外衫的样子,主要怕别人介意。
快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苏璎终于认出来自己曾经进过的包厢,小跑两步走上前。
她推开门,唤道:“月白?”
然而抬头一看,只恨自己干嘛要亲自来找月白,不能派个小二下来吗?!
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太子已经看见了她,略带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璎璎?你去哪了?”难道是刚刚他走了之后觉得后悔,所以去寻他了?
看着他明显亮了一个度的眼睛,苏璎忍不住腹诽,怪不得身为皇帝嫡长子,母族强大,还能让三皇子后来居上,博得皇帝宠爱,跟他抢皇位。
把这对美色和忄青色的追求放到事业上,怎么着也能做到陆颢成就的十分之一啊!哪至于现在太子之位都摇摇欲坠?
苏璎沉默片刻,说:“去茅房了。”
太子:……
他不甘心地指了指苏璎身后的陆颢:“那他呢?他去干嘛了?”
苏璎:“给我递纸。”
陆颢:……
太子:……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苏璎看向太子旁边的桌子,上面摆着她今天逛街买的东西,有好些包装都被拆开了。
苏璎微微皱眉,走到月白旁边:“你没有让这些低贱之物伤到太子的手吧?”
月白连忙回道:“回小姐,是奴婢拆开的,怎能让太子做这些粗活。”
苏璎松了口气,没被太子碰到就好。
见苏璎主动靠近,太子重拾信心。
他本应该立刻回宫,赶紧按照先生说的,做好手脚,将此事祸水东引,但是快离开的时候,到底是不甘心,又折返回来。
这人的本性就是贱,苏璎若是对他投怀送抱抛媚眼,他肯定就大事为重了,可苏璎不假辞色,在他面前对陆颢投怀送抱,他就开始惦念起来。
当初跟苏璎好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惦念,只觉得是迟早要吃进嘴里的肉,偶尔还冷一下苏璎,不想让她放肆。
现在就是肉没吃进嘴里,成了人家碗里的,他却心痒的不行,一定要弄到手里。
太子轻咳一声,目光看向锦盒里的玄色衣袍:“这衣裳哪里买的,什么尺码,看起来倒很适合孤。”
他想起曾经苏璎为自己做的事情,脸上露出笑容:“还很适合你曾经为孤亲手绣的那只锦囊。”
苏璎摸了摸脖子,感觉后脑勺有点凉。
她干笑一声:“锦墨轩买的,太子如果喜欢……”
“要送给孤吗?”太子心中窃喜,如果苏璎真的愿意给他送衣裳的话,那对他的心意就很明了了。
那再续前缘,岂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苏璎本想说你咋想的那么美,话到嘴边,没说出去,因为她忽然想到自己还需要太子为自己做一件事。
“倒也不是不行,但太子之前说民女有事会帮民女,太子还记得吗?”苏璎面露期待。
至于身后那道能杀死人的视线,暂时忽略,眼前的金猪必须嗑点肉下来!
“自然记得的。”太子看一眼门口沉默的陆颢,目光得意,又看向苏璎,“璎璎遇见什么难题了?孤一定帮你解决。”
苏璎要的就是这句话,顿时露出笑容:“太子在城南有一个庄子,跟我的紫霞山庄离的很近的那个,太子记得吗?”
太子点点头,他自然记得的,他与苏璎曾经多次在那里幽会,他眸光愈热,苏璎这是在跟他忆往昔吗?还在她丈夫面前?
果然心里还是有他的,之前不过是心里有气,做点矜持姿态罢了。
苏璎接着说道:“民女最近丢了些银两,囊中羞涩,想做点小生意,我的庄子面积不够大,所以想借太子的一用,不过民女出不起太多租金,一百两可以吗?”
太子豪气万丈:“孤又不缺这点银子,你要用直接用就是。”
“那多不好意思,”苏璎抿了抿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控制了一下表情,“那民女就先租个一百,啊不,二十年可以吗?”
一个庄子而已,太子才不在意,点点头:“自然可以,若璎璎喜欢,送给璎璎都行。”
苏璎眼珠子转了转,又说:“民女势单力薄,做生意万一被人欺负……”
“有事就来找孤,看谁敢欺负你!”
“一点小事就劳动太子,民女心里也过意不去,太子不如给个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腰牌,太子带腰牌了吗?”
太子自然带了的,可这腰牌对他来说又不比旁的,几乎可以说见腰牌如见他本人,这么轻易的给出去……
太子犹豫片刻,正要拒绝,一抬眼,对上苏璎黑白分明,充满期待的目光,顿时脑子里啥都没剩下了:“带了的,我这就给你。”
他解下腰牌,递了过去。
苏璎不敢直接接,在手上垫了一张手帕,才把腰牌接过来。
然后才满心欢喜,露出笑容:“那太子顺便把租契也签一下。”
苏璎冲陆颢招手:“夫君,过来,帮我写一份租契。”
她和原身倒是都会写字,但苏璎上辈子只有小学的时候摸过毛笔,这辈子穿过来还没碰过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出原身的字迹来。
而太子是知道原身的笔迹的,怕他看出破绽,只能陆颢来。
陆颢顿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月白铺陈纸笔,陆颢也没说话,坐下就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租契。
苏璎看了看,条款都很偏向她这个租庄子的,很合理很合理。
她和太子都在租契上按下手印,她还让太子盖了私章。
一切弄好,苏璎脸上笑逐颜开。
没想到,创业最难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见苏璎笑了,太子也跟着笑:“璎璎,孤承诺的都做到了,你总该有所表示吧?”
苏璎这才恍然:“对对对,衣服,民女还要送太子一套衣服呢。明天,衣服一定会送到太子府上。”
太子笑容逐渐放肆,刚想说两句骚话。
苏璎又说:“到时候太子殿下别忘了付衣裳的钱。”
太子笑容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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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