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朗,趁着天未亮的功夫,穆渊便来到耿氏别院的院落之中,坐在灵石打造的练功台上采集着苍山之上浓郁的天地灵气。
墨岩负手而立在院落之中,由于半魔乃天生灵物,故此他不需睡眠,自化成人身之后,便昼夜守护在穆渊身边。
“今日天气不错。”墨岩看着尚未露出正日的广阔天空,负着双手,神情愈发与穆渊相似。
“今日轮到哪派试剑?”灵石台上,穆渊睁开双眼,循着墨岩的声音向空中望去,目光深邃。
“昨日听路过的耿家弟子说,今日是北域长一辈剑修的最后一轮试剑,轮到万弦对阵南红州朱坤。”墨岩转目看向那坐在灵石台上的青衣少年,回答道。
“好。”穆渊起身,向着庭院之外缓步走去。
“去看看。”
闻言,墨岩化作一道黑影游向穆渊,消失在略有昏暗的庭院之中。
苍山之巅,穆渊似乎是第一个到达论剑台上的剑修,日出东方,将昏沉的大地唤醒,明媚阳光倾洒在论剑台中央修理整齐的光洁石面之上。
“今日乃是弦老对阵南红州第一霸道剑朱坤,虽然二人在灵气修为上相差悬殊,可单论剑招,仍有不小的看头。”
山路上,两名剑修并肩而行,谈论到今日的试剑比试,不由得心情激动。
“是啊,霸道剑刚猛无比,北域剑修中很少有剑客使用,今日与弦老一战,朱坤定然会竭尽全力,所以,咱们可以大饱眼福咯。”
二人心情畅快,谈笑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本不急不缓的步伐忽然顿了一顿。
“这···这不是穆渊吗?”中年剑修面露震惊之色,他看着坐在远处入口边角的青衣少年,急忙揉了揉眼睛。
“没错,就是他!”
二人一惊,急忙向穆渊小跑而去。
“在下南禹城江剑、洪波,拜见穆渊长老。”
二人拘礼,冲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青衣少年恭下身来。
“二位不必客气。”穆渊起身回礼道。
“穆长老剑法造诣深厚,江某仰慕已久,今日终于得以当面拜见穆长老,当真是江某的大幸啊。”中年剑修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身边,洪波见自己师兄如此巴结恭维这个素来未曾在北域中崭露头角的无名少年,心中略微有些不适。
“江先生过誉。”穆渊寒暄道。
“穆长老真是谦虚,有一事,江某不知该不该过问穆渊长老。”江剑一脸恭敬的看着身前的青衣少年,唯恐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这个北域千年难遇的绝顶天才。
“江先生但说无妨。”穆渊一笑,直言道。
“说来惭愧,自前天在观众席间亲眼目睹了穆渊长老的绝顶身手后,我家掌门人便对穆长老在台上时的潇洒英姿念念不忘,故此,昨日我们掌门求得耿氏大院的门牌,备下厚礼,亲自登门拜访,想与穆渊长老畅谈剑道修养,只是,如今已经整整一天过去,我们家掌门杳无音信,不知掌门大人是否仍在贵府邸中?”江剑一脸和善的看着穆渊。
闻言,穆渊微微皱眉。
昨日他一直在山间修炼,又何曾见过什么来自南禹城的剑派掌门?
“抱歉江先生,昨日我未在府中,故此没有见过贵派掌门。”穆渊拱手还礼,闻言,江剑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但出于对穆渊的忌惮,一张老脸上仍旧带着一副极为和善的笑容,“这样啊······”
“劳烦穆渊长老了。”二人恭身行礼,与穆渊一阵寒暄后,便回到远处的坐席之间。
“掌门只身外出绝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即便是因意外耽误了时日,亦会在第一时间发出书信,昨日掌门大人带着几位师弟前往耿家至今未归,或许是遇到了劫难。”江剑转目看向那坐在角落第一排的青衣少年,眼中隐隐显露出一抹杀意。
“不会吧······耿家地位尊贵,既然给掌门师兄发了门贴,又怎么可能加害于他?我想,其中定有其他原因。”洪波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论剑台中央修复如初的白石台子,心中不免因师兄的话心生担忧。
“师叔已经派出如今身在苍山的所有师兄弟找寻掌门以及其他师兄弟的消息,若是三天内仍无结果,我们便只有斗胆上山,找耿家要人了!”江剑的眼中闪过一道剑光,闻言,一直不愿与其他江湖势力发生纷争的红衣中年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日头明媚,不过才一刻时间过去,原本只有穆渊三人的论剑台上便坐满了来自北域各地的剑道散修。
笑声不息,在场的许多剑修刚一见面便忙着冲着身边四围的诸多同道行礼寒暄,论剑台中的喧嚷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渐渐停息下来。
“咦,那不是前天在试剑中战胜了江州第一剑客杜暗舱先生的那个少年吗?”
“是啊!”
“昨日没能在席中见他,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不测······”灰袍老者话语一顿,想起杜暗舱正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裘皮椅子上,急忙收住话头,略有尴尬的抚了抚胡须。
“嘿嘿,都在苍山之中,受耿家庇护,能出什么不测。”身旁剑修抚须一笑,在场的诸多剑道高手无一不被这再次出现在论剑台上的青衣少年夺去了目光。
“若是能将此子收入剑派之中,莫说北域上弦州,就算是那沧澜海,我也去得!”
“做什么春秋白日梦,此子虽然天赋超群,可你也得有那本事调教人家,别到时候人家真的跟了你,反而因此多受其害!”
“你他娘的······”
“别吵了,今天万弦老兄对阵北域第一霸道剑,想必有不少看头。”
“是啊······”
众人凝神,注视着那如今仍旧空无一人的论剑台空场,远处,耿家大师身负双剑,满面春风的向着在场的百家剑修走来。
“一日不见,诸位可好。”
“耿大师好。”众人起身,朝着那站在空场中心的高大老人恭身行礼。
“诸位同道不必客气,今日乃是北域上辈剑修的最后一场试剑,还望诸位剑修同道细心观摩,取长补短,同修大道。”耿寻欢满面笑容,环视着周围的剑道散修。
闻言,众人又行一礼,“多谢耿先生提点。”
“坐吧。”耿寻欢满面笑容,大摇大摆的向着众人招手示意。
众人坐下,对接下来将要在论剑台上发生的一场激战满怀期待。
“今日试剑,北域散修第一剑万弦,对南红州第一霸道剑,朱坤。”
耿家青年子弟手捧利剑,向着坐在论剑台四围的剑道修者恭身请礼。
闻言,众人神情专注,当那身着一袭锦缎蓝袍的老者走进空场上时,原本沉静无比的论剑台中忽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好之声。
“弦老!”
“弦老必胜!”
人声鼎沸,万弦曾阔赠豪礼,支持北域年青一代修剑养心,故此,在场支持万弦的剑修大多是北域的年轻一代,其中喊声更是改过了耿家弟子混杂了灵气的特殊声音,令无时无刻想着大出风头的耿家大师面色微变。
“肃静!”耿寻欢冷声道。
闻声,原本沸腾在论剑台中的喊叫呼声戛然而止。
他们可是实打实的领略过耿家大师的身后内力,如今耿寻欢再次示意噤声,他们定然不敢违背耿家大师的命令,毕竟,可没人想被莫名其妙震的肺腑移位,口吐鲜血。
“哼。”耿寻欢面露鄙夷,冷目看了一眼身边早已就绪的两个老剑客,将身后大剑刺入地面之中。
“开始!”耿家年轻子弟朗声宣布道。
闻言,两位老剑客各自向前一步,向着身前的对手抱拳行礼。
“朱坤老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万弦满脸和善,虽然此次比试名为试剑,可在他身上却没有看见半点利剑的影子。
朱坤一笑,微微向前恭了恭身子,“许久不见,万弦老哥修为大增,朱坤却仍是当年那副穷酸模样,当真令弟弟我惭愧不已啊。”
“贤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多年不见,贤弟的合川剑意已经大成,抛去灵气修为不看,如今这北域的诸多散修之中,已经没有几人是贤弟的对手了。”
“万弦哥哥谬赞。”朱坤客气道,虽然他知道万弦所言不过是与他的客气寒暄,可听到此处,他的心里任然生出了几分骄傲。
合川聚石,剑开百岭,如今他的合川剑意已至大成,在这北域之中,还真没有几个人是他朱坤的对手。
“朱坤贤弟,请吧。”万弦淡笑,闻言,朱坤又上前一步,身后青色大剑凌空旋转,带起一阵锋利无比的剑风。
“好剑势!”万弦称赞道,呼吸之间,双指弹出,整个人宛若离弦之箭一般闪至朱坤身前。
“好快的身法!”看席中,诸多剑修心生惊讶。
“你不用剑?”朱坤眉头紧蹙。
“罡气为剑。”万弦笑道。
刹那间,剑光大盛,蓝袍老者面色从容,在其周身之外,环绕着数道形体分明的虚无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