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眼神……”耿寻欢一怔，刚触碰到少年的眼神，整个人好像被雷击了一般，浑身僵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得释缓。
“此子是哪家的剑修？”耿寻欢注视着远处开场许久才缓缓走进席位里的白衣少年，额角在不自觉间冒出了几行冷汗。
“一定是幻觉……此子不过及冠之年，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灵识瞳力。”耿寻欢别有所思的看向一侧，不断回想着刚才触碰到穆渊眼神时的脑中记忆，却始终是一片空白，毫无印象可言。
“莫不是有其他强者在场？”耿寻欢微微皱眉。
方才他触碰到的灵识深似渊洋，气势磅礴，魂力强度乃上天赐予，不能更改；即便灵识可练，其修炼难度也是难如登天。
故此，他耿寻欢便是修炼了整整二百年之久也未曾练就如此强大的灵识！
方才那瞳力似乎是刻意展露自己，以示警告。
“难不成剑宗知道了我暗收近魔剑客入论剑台的事？”
耿寻欢的后脊冒出了一层冷汗。
宽松魔道剑统乃是正道剑修者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忌，倘若是剑宗上层得知此事，他耿寻欢非要被南郡的老怪剥皮抽筋不可！
“不可能……虽然近来北域多出异宝，却还不至于引得大人物过多关注，如今宝地三州发生大乱，剑宗强者的注意力应该都在人合两宗身上，难不成，是有其他散修强者在此观摩论剑？”
耿寻欢心生警惕，他转回眼光，环顾四周，试图再次寻找方才那少年的身影，却是始终不得寻见。
“走了？”
“怎么可能？”
耿寻欢眉头紧皱。
论剑台上，两位名动一方的老剑客手中剑招气势如火如荼，剑气澎湃，将二人脚下的坚固石台溅得层层开裂。
众人凝神，注视着与那近魔剑客交手的素衣老者，心生惊恐。
“这哪儿是论剑切磋？这俩人分明就是来这儿搏命的！”
“尚老剑客这是要跟洪血烟拼命啊！”
“嗐，本身咱们正道剑统就与魔道剑客势不两立，洪血烟与常青老兄又有世仇，平日避讳不见也就罢了，今日一见，必然是腥风血雨，二人必有一死！”
“……”众人哑口无言。
论剑台上，素衣老者目含青光，手中长剑时而坚硬如柏，时而棉如长蛇，环绕着层层剑气，刺向那一头散发，犹如疯魔的近魔剑客洪血烟。
“常青老儿，都过去几十年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记仇啊。”洪血烟讥笑道，可随着尚常青手中的剑光愈来愈盛，近魔剑客的面色也开始逐渐凝重起来。
“你说的是屁话！杀妻之仇，焉能罢了？”尚常青满目血丝。
“这些年我尚常青受合宗辖制不能离开南禹城，故没去寻你报仇，前些日子我与合宗之怨了结，得以重见天日，本想论剑结束后再去杀你复仇，没想到今日却在苍山论剑台上碰见了你这个不知人事的畜生，反倒省去了我找你的功夫，当真是天助我也！”
尚常青狰狞大笑。
洪血烟轻哼一声，见尚常青已经为了复仇丢了心智，不由得心中暗笑。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在这论剑台上做个了断吧！”洪血烟振臂呼剑，盘旋在双臂以及剑身之上的红影宛若一对巨大的膀臂，化成一片片猩红混沌的光芒，带着锋利的劲气向着素衣老剑客不停地轰砸而去。
“哼！”尚常青面露不屑，盘旋在剑身上的白色灵气分散开来，在身前化作一道坚硬的防御壁垒，将洪血烟手中的嫣红剑光格挡在悬空之间。
“没想到合宗之缚倒成就了你这老狗的剑法修为。”洪血烟目光冷酷，凝视着防御在尚常青周身的白色气墙，心生忌惮。
“呵！”尚常青冷笑一声，一弹手中长剑，寂静的论剑台上又响起一阵尖锐的破风之声。
气墙散去，又化作游蛇般环绕在尚常青手中的长剑之上。
劲气翻涌，素衣老者手中一柄银身长剑好似游蛇，带着犀利的剑气盘向那手持魔剑的散发老者的颈项之间。
“不好！”察觉到那在无声之间环绕在自己脖颈之外的锋利剑刃，洪血烟猛然间脸色大变。
“漂亮！”众人凝神屏息，望着那已被锁住要害的近魔剑客，不禁拍手叫好！
“死！”尚常青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气力一扯长剑，半空之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破风之响。
“住手！”
哧——
轰——
青石炸裂，原本应将近魔剑客头颅斩下的绵柔长剑忽然之间被一股莫名生出的劲力弹开，洪血烟内外受击，口吐鲜血，好似撞上公牛一般倒飞出去。
“什么情况？”众人起身，看向那不知发生了何时的空场中央。
“诸位同道，此次论剑乃是为了切磋剑道领悟，助我北域剑道更加昌盛繁荣，而非滥杀之所，斗狠之地！所以，还请各位名流剑客点到为止，莫将私人仇恨夹杂至此次论剑之中！以免得罪剑宗，万劫不复！”
耿寻欢一把接住那被无名劲力打飞出去的近魔剑客，环身看向周围纷纷震惊起立的散修剑客，声音刚硬，面容冷酷。
“······”众人沉默，虽然明面上对耿寻欢所言不敢表露出半点布满，心底却是暗藏杀意。
的确，论剑台上不该夹杂私人怨恨，也不该涉及生死，但自古以来，这苍山论剑又何曾接受过以血筑基的魔道剑修？”
耿欢如此行径，言论上讲是以切磋为重，可实际上，他早已违背了论剑的守则，又何谈规矩可言？
穆渊坐在椅子上，眼中闪过一道清澈的灵光。
先前洪血烟屡屡得手，招招致命，耿寻欢看在眼里却并未言明，如今尚常青起手反杀，这位出身剑宗的剑道大师却忽然大动干戈，不惜冒着损失名声的风险阻止尚常青痛下杀手。看来，这耿寻欢与那出身魔道剑的洪血烟关系非凡。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看来如今的江湖，也并不干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