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师傅,更为了阿答,我踏上了前往江城的动车,去参加千门三年一度的乡试。
新江站是到江城前最后一个站,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要到江城了。
坐在靠窗边的座位,看着站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出神。直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将我吵醒。
转头看向了说话的女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带着一个全框眼镜,脸上有一点婴儿肥,扎了利落的马尾辫。
她说不上漂亮,但是很耐看,是那种可以看一辈子的类型。
“不好意思,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我想坐在窗边,你可以坐我的位置,挨着过道,方便进出。”
她的脸上露出了不悦,最后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我发现,她气鼓鼓的样子,也很耐看。
“你好,我叫陆寻,抢你座位的混蛋,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能拒绝吗?”
用问句回答问句,已经是很委婉的拒绝方式了。我自然可以厚着脸皮的说不能,结果也无非是拒绝和同意。
可是,基于之前留给她的不好的印象,拒绝的概率和同意的概率绝不是一半一半。
“人海茫茫,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是几亿分之一,更别说我抢你的座位。一千次回眸,才能换片刻的驻足停留,而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相处的时间,我敲碎的木鱼应该能填满一个足球场了。”
“不是应该,是必须!”她拿出了手机,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我叫白四月,你可别备注错了,渣男!”
我是不会备注错的——被我抢座位的小胖妞。
收了手机,我靠在窗边,继续的出神,到了江城需要做的事情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就很多。
白四月轻推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向她。
“这就完了?”
“那我还要做些什么呢?”
白四月嘟起了嘴,不悦两个字清晰地写在脸上。“你又是抢我座位,又是要我联系方式,不就是想和我套近乎吗?装什么高冷。”
“知道因果吗?”
白四月明显被我的问话问傻了,可能她觉得我的说话方式太天马行空了。
“你信佛?”
“不,我说的因果,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比如地震了,山体滑坡,这就是因果。”
“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抢了你的座位,要了你的联系方式这就是因,而我还没有想好要什么样的果。”
白四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水,拧开瓶盖,狠狠地泼在我的脸上。“混蛋,你就是想玩玩不负责任是吧!”
擦去脸上的水渍,衣服懒得去换,再次看着窗外。动车再次动了起来,我的思绪随着飞退的景色飞舞。
今天注定了不是一个出神的好日子,白四月再次打断了我,递给了我一张纸巾。
然后贴在我的耳边,小声地道:“对不起,仔细想想,你还不算太渣,毕竟你什么都和我说清楚了。去厕所换衣服吧!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我不想去,但拗不过白四月,算是半强迫地被押去了厕所。当我从厕所出来,发现白四月还在厕所外等我,只是她的眼睛盯着别处——08a座。
我和白四月的座位是07d和f,正好是斜对面,作为监视是不错的位置。
08a坐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金丝眼镜框,看着斯斯文文的,像是成功人士,我却知道,他是一个骗子,不仅他是,他周围的四个人都是。
他们是一个团伙,分工明确的团伙。
千门之中,按照分工的不同,有着这一样一段话。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
骗术起源于千术,这群骗子算是千门这条大河的小支流。一流高台,便是说的金丝眼镜男,队伍里的头脑,放在古代,就是师爷的角色。
在师爷对面坐着的是团队里的流吹,也就是打手。师爷右边第一个位置坐着的是马戏,也就是骗局的执行人。
坐在过道位置的就是搓背,通俗点来说就是放哨的。
白四月的眼睛盯着四人就没有移动过,她这样直勾勾地盯梢,实在是太业余了,就像是在告诉对方,你们被我盯上了。
搓背的目光看向了白四月,白四月居然还不知道回避。
我横跨一步挡在白四月的身前,恶狠狠地道:“我就去厕所的功夫,你就盯着野男人看,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季节,你就思春啊!”
“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
我的声音不减,用几乎整个车厢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喊道:“我胡说?你眼睛都看直了,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车上的乘客听不下去了,喊道:“要吵去前面过道吵,别在我面前吵。”
我拖着白四月就到了两节车厢的过道。在确定搓背看不见我们之后,这才松开了白四月的手。
“盯梢,不是你这样盯的,都快被人发现了都不知道。”
白四月想要说些什么,我一拳打在了车厢上,随着一声闷响,白四月被吓坏了。
“既然你喜欢野男人,那就去找你的野男人,我们完了!”
我走向座位,看着迎面走来的搓背,眼神中带着怒火,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嫉妒的怒火。
男人的心弦,注定会被一个女人拨乱,而拨乱我心弦的就是白四月。我的心弦不能乱,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有了因,便要还一份果,以此作为结果,从此分别天涯。
直到下了动车,我都没有再见到白四月。
车站外,有大大小小五辆警车。警察来做什么?白四月是什么身份?我已经不用去想了。
这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来江城是参加乡试的,仅此而已。
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顺势接过了我的手提包。来人是我的师兄,许冰。
“师弟啊!这四年不见,你又变帅了。师兄我要是个女人,一定把你关在房间里好好地欣赏。”
“还好你是师兄,不是师姐,否则啊!我得连夜扛着动车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