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蕴袖羞得不行,走出照相馆时,脸跟水烧开了似的。
“一个礼拜后就能来拿相片了,定金十块。”
连宜年把钱塞给老板,追着许蕴袖跑出去。
两人走进市政大楼,问到民政处的办公场所,拐了几道弯才找到。
办事员坐在透明玻璃后,柜台上开了一个小口子。
“东西都带齐了吗?”
办事员问。
第一次结婚,许蕴袖很经验。
“需要什么吗?我只带了身份证明。”
“村里或街道开的证明呢?”
“我带了。”早有准备的连宜年把东西递过去。
办事员搜扫了一眼,确认无误,盖了戳,把结婚证给了两人。
单页式结婚证,一眼便可看清全貌。
上面载明双方姓名、年龄、性别以及结婚日期。
没有显眼的图样,也不需要证件照。
可许蕴袖握在手里,竟看出神。
还是后来的准夫妻着急了,连宜年才把她拉出去。
走出市政大楼,许蕴袖还没反应过来。
她摸了摸通红的封面,不确定地问:“我们真的结婚了吗?”
“当然,不过这东西得由我来保留。”
“为什么?”
“以防你跑掉。”
许蕴袖笑岔气,“我不会的。”
她越来越觉得,连宜年是假凶悍,真可爱。
沿着大楼往前,竟然又绕到了两人上回路过的梧桐路。
满地尽是落叶,马上就要到秋天了。
连宜年正感慨着,说冬天他可能要去一趟港城,得过年时才能回来。
他一转头,许蕴袖好像没有在听,目光遥遥望着路对面的邮局。
他也看过去,原汁原味的绿色外漆,连宜年看不出不对。
“你想进去?”他说。
许蕴袖摇头,“没有,我们继续走吧。”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姐姐还在源城吗?
她下乡以后,姐姐跟姐夫怎么样了,会不会——
越想越乱,越思念越慌。
连宜年看出许蕴袖眼中的百种情绪。
他默默掏出结婚证,展开摊放在她面前。
许蕴袖:??
“我们结婚了,是夫妻,你还要瞒我?”
许蕴袖满眼挣扎,“我不是——”
过去几秒,她放松芥蒂,说:“我家里成分不好,我姐姐……”
连宜年听刘婶提起过,但是他没打断,认真倾听。
在许蕴袖满眼渴望时,他牵住妻子的手,带她走进去。
“请问可以寄信吗?”
办事员点头。
连宜年去买了邮票,他把许蕴袖按着坐下,又把笔递给她。
“你写,我不看。”
他贴心地背过身。
许蕴袖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珠盈盈。
她抬起笔尖,本来有满腹的肺腑之言,可落到笔头上,就只有简简单单的:“姐姐,见字如晤,这些年内还好吗?我很好……”这样的话。
大概十几分钟零,信写完了,满打满算也就一张纸。
等她回神,不知道何时出去买了东西的连宜年回来,网兜里有糖果、零食,甚至还有进口的奶粉。
她看呆了。
“一同寄给姐姐,让她知道你过得好。”
系统告诉过他,许蕴袖姐姐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这些吗?留个地址。”
许蕴袖还没来得及掉眼泪,就被办事员喊醒。
她抓着笔,却顿住了。
姐姐还住在原来的地址吗?八年了,她不确定。
“寄吧,万一在呢?”
在连宜年的鼓励下,许蕴袖咬咬牙,把写好地址的信封jiāo给办事员。
办事员瞟了一眼,“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能到。”
连喊两声“谢谢”,许蕴袖跟连宜年一块走出邮局。
“我们回家?”他说。
“嗯。”她回。
回到村里,连宜年让许蕴袖去知青点收拾行李,两人一起住。
许蕴袖一开始还有些羞,但想到已经结婚了,就答应下来。
连宜年骑车载她,还把自行车停到院子里。
几个还没回城的知青走出来。
“你真结婚了?”说话的是个跟许蕴袖差不多大的姑娘,只是皮肤比她白一些,样貌不错,就是看起来刻薄。
女知青扫了一眼连宜年,眉弓鼓起。
“你嫁给他,一个二流子?”
在她眼里,蹲过监狱的连宜年比断了腿的二小子还要不如。
许蕴袖没回她,只是沉默收拾。
她行李不多,只有一些衣服跟几双单鞋。
“收拾好了。”她说。
连宜年接过去,扫过碗盆还有梆硬的窝窝头,他取下来。
“这些就不要了,我养得起你。”
许蕴袖没有拒绝,见过两回,连宜年的财力她见识过。
她坐上后座,轻轻拍拍连宜年的后腰,示意他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