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鸣玉睃了他一眼,只道:“走开,别挡在我前面。”
何凌山不肯罢休,他在言辞上笨拙,行动倒是很敏捷。温鸣玉被他追着吻了一下,想躲又没有躲,便捏住何凌山的下颌,轻轻摇晃几下:“你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是从哪里学来的?”
说完这一句,他仍不解气一般,补充道:“没有人管着你,果真学坏了。”
何凌山受到对方的教训,反而露出了笑容,坦然地在温鸣玉面前装傻。他一笑,温鸣玉的嘴角顿时也微微地勾起一些,眼神温和下来,将身子往前一倾,贴近何凌山的脸。但等到他要完成下面的动作时,温鸣玉犹豫几秒,再度打算拉远他们的距离,何凌山猜得到,他一定又记起了自己是一个病人。
何凌山当机立断地追过去,不料用的力气过大,霎时撞在对方的嘴唇上。见温鸣玉蹙起眉,低低地抽了口气,他慌忙托住对方的脸,问道:“我伤到你了吗?”
温鸣玉的下唇被嗑红了一小块,他下意识地舔了舔那一处,忽然抬起眼睛,盯着身前的何凌山。
他再一次贴近何凌山的脸,声音放得很轻:“小朋友,下次不许再问我这种问题。”
何凌山正想说话,温鸣玉的唇却骤然堵上来,是温热的,极轻极柔软的一下。何凌山却像是被这毫无力道的一触撞得散架了似的,温鸣玉每加重一点力道,他就陷下去一点。最后他连坐都坐不稳了,手臂虚软地搭在温鸣玉`颈后,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被吻得浑身发软地往后倒。
两人刚刚分开,何凌山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承认了。”
温鸣玉看着他明亮热烈的眼睛,仅是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就在何凌山再一次想要凑上去吻他的时候,有人突然在房外急促地叩起了门,力道很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何凌山立即撑起身,还未出声询问,就被温鸣玉轻轻推开,对方微笑道:“要向你讨jiāo代的人来了。”
温鸣玉径自起身去开门,手刚触到门框,又回过身,对着他指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不知何故,对方的这个举动倒比方才的亲热还让何凌山羞窘。他躲进浴室里,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襟。镜子里的人眼波盈盈,脸颊和嘴唇都很红,何凌山看了这个陌生的自己数眼。颇为不可置信地想道,难道自己在温鸣玉面前,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吗?
他不忍再看下去,匆忙将一捧凉水浇在自己脸上,遥遥听见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三爷,不是说小少爷与您一同回来的吗?他在哪里?”
何凌山一怔,扔下擦脸的毛巾走出去。许瀚成就站在门外,三年后相见的第一面,他竟将脸上的胡子都刮得gāngān净净,要不是依靠着身形与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何凌山险些没有认出他来。刮了胡子的许瀚成反显得比从前年轻些,一看见何凌山,他登时快步走上前,脸色紧绷,仔仔细细地将何凌山上下打量了一遍。
他眉头紧皱,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把话咽了下去,只把手重重拍在何凌山肩上,叹息一般沉声道:“小少爷,你长大了。”
直至听见这句话,何凌山才意识到,这里有人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加惦念他。
第六十七章
许瀚成将汽车停在燕明大学后门外,待何凌山下车后,又替他撑开伞,说道:“小少爷,就是这儿了。”
“嗯。”何凌山将双手抄进大衣口袋里,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道:“在外人面前,不要再叫我小少爷。”
许瀚成似是有些不赞同,不过他的诸多责问,早在昨日两人初见时就悉数说给何凌山听了,因而没有再发作。他陪同何凌山走进校门,沿一条两边栽着松林的道路往教员宿舍的方向找去。此时正值学生下学用晚饭的时刻,校舍附近人群熙攘,学生们大多打扮朴素,衣冠楚楚,面容冷峻的何凌山站在其中,登时与其他人形成了迥异的对比。
许多人频频对何凌山投来热烈的目光,很快却被他身边铁塔一般的许瀚成吓了回去。即便失去胡须的助阵,许瀚成依然威势不减,迎着人cháo一路畅通地将何凌山护送到一栋三层高的拉毛水泥楼房底下。相比起热闹的校舍,这里要冷清不少,何凌山掏出怀表一看,离约定的时间仍有十五分钟,他到得早了些。
许瀚成陪何凌山等待着,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又拾起昨日的话题:“小少爷,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一声不响地不告而别。”他气仍未消,板着脸,心有余悸一般道:“您这一走,简直是让三爷丢了半条命。”
昨日当着温鸣玉的面,许瀚成并不敢说出这些话,现下他像憋狠了似的,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何凌山听见后,心头突地一跳,他知道温鸣玉肯定是大怒过的,但丢掉半条性命这种说法,于他实在有些难以承受。他垂下眼睛,惶惶然地询问:“我走时……他病的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