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际,盛欢抬起另一条腿缠上冯五的脖颈,腰身使力,翻身骑上了对方肩头,把枪指在冯五太阳xué前,冷喝道:“不许动!”
冯五看见枪,显然吃了一惊,没有再动作。他怀疑地瞟向盛欢,见盛欢衣衫不整,玉面含chūn,与富贵人家豢养的娈宠并无区别,便也没有那样忌惮了,笑道:“小兄弟,你知道怎样用枪吗?”
枪支在盛欢掌中打了个旋,他面无表情,用枪柄狠狠一下砸在冯五的太阳xué上。冯五没料到他有此一着,登时被砸得两眼翻白,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盛欢从对方身上跃下,脚掌刚触到地面,只觉膝盖软得如同面团捏就的一般,险些跌了一跤。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何先生在酒里掺下的东西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他从指尖到肺腑都像包裹着一团火焰,碰到哪里,哪里都能激起qiáng烈至极的反应,盛欢怀疑再过不久,他连自己的身体都要无法控制。
盛欢不愿耽误时间,用最快的速度与冯五换了衣物,又拿起他的帽子,扣在脑袋上。
冯五的身材与盛欢相差无几,他这样一打扮,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真假。盛欢收拾好一切,忽然若有所思地走到沙发前,看着五花大绑的何先生,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仇恨。
他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匕首。这是冯五的物品,刀刃打磨得十分锋利,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映出寒光,何先生吓得脸色煞白,拼命往后躲藏,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沙发里。
“何先生,”这是盛欢第一次这样称呼对方,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慢慢碾出来一样,听得何先生毛骨悚然:“我是一个记仇的人。”
说罢,盛欢将刀尖往手心一划,刺痛炸开的同时,也qiáng行让他的神智清明不少。何先生见他慢慢靠近,不禁惊恐万状地扭动身躯,脸颊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居然怕得滚出了几滴眼泪。
盛欢面不改色,匕首对准何先生的掌心扎了下去。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刀锋极锋利,只发出一道刺破肉`体的闷响便牢牢钉在沙发上,大股鲜红的血液浸漫开去。
何先生身躯剧烈弹起,脸孔都被疼痛扭曲,不断吐出含混不清的痛呼。盛欢不再理会他,径自推门而出。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两个人靠在门口抽烟。
唯一可庆幸的事情,就是走廊里没有点灯,站在暗处的人看不清彼此的模样。有保镖发现他,还以为是冯五,笑着喊道:“老五,刚刚进何老板房间,有没有看到什么好东西?”
盛欢压低帽檐,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几人见他一言不发,还以为是冯五在雇主面前受了气,讪讪的都没有说话,任由盛欢走出门去,盛欢每迈出一步,心跳剧烈的都快要撞破自己的胸膛,他紧紧攥住衣袖,默默数着自己与赵宅的距离,想要走的再快一些,又怕被人发现端倪。
就在他绷紧神经的时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呼喊:“等等!”
盛欢顿时僵住了步子,脑中轰轰作响,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十点之前记得回来,我们还等你打牌呢!”那人说完,随即又是砰的一响,是大门合拢的声音。
盛欢浑浑噩噩地走了一段路,有吱吱呀呀的乐声伴着婉转唱腔,游丝一般在夜色里飘dàng,细细传入他的耳中。他宛如从噩梦中惊醒,终于从地狱重返了人间。盛欢身躯猛地一晃,匆忙扶住身侧的墙壁,撕心裂肺地gān呕起来。入夜的chūn华巷十分寒冷,由于方才的那几次折腾,他内衬的衣衫已经湿透了,额角脸侧淌满冷汗,快要被北风刮得结了冰。即便如此,盛欢还是压抑不住体内那道愈燃愈炽的火焰,在极致的冷与热轮番夹击下,体力透支殆尽的他跄跄踉踉地走了几步,终于无法支撑,栽倒在巷口。
朦胧之间。盛欢听到两道陌生的嗓音正在jiāo谈。
其中一人道:“怎么办?带回去吗?”
另一人回答:“带走带走,哪管的了那么多,看这样子,不带回去怕是要出大事情。”
盛欢仍留有最后一点意识,听到对方要带走自己,眼睛霎时睁开了些许,目光艰难焦距出一点凶狠的颜色:“滚……”他的手指痉挛着在地面乱抓,没有摸到石头,便扬起一把泥土朝对方脸上挥去:“别碰我!”
“小公子,你别怕。”对方将他扛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的:“我们是三爷的人,现在就带你回珑园。”
听到珑园两个字,盛欢的挣扎立即停止了,他无暇去分辨对方话语的真假,只觉自己高高吊起的一颗心恍如被割断了绳子,无声无息地坠入了一池温水中。他实在很累了,趴在对方肩头费力地眨巴几下眼睛,眼前变得越来越暗,终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