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她在祁城大学与沈舟渡碰面。这是自沈舟渡本科毕业出国后,他俩头一回并肩站在祁大的校园里,倒也真是怀念。
特意绕了一圈经过原来的一些社团旧址。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曲照想起许多往事。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入学的小学妹,因为歌唱得不错,参加了几个比赛,名声大噪,被相识的吉他社学姐临时请去救场。
在那次演出里,她认识了沈舟渡。
温柔的乐队吉他手,大四的学长,是那时曲照对沈舟渡的印象。
那次起,她便常驻乐队,必要的时候还充当键盘手的角色。说起她的吉他,也是沈舟渡教的。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喜欢沈舟渡,是崇拜的那种喜欢。他似乎什么都会,在曲照的心中,形象是那么的高大。
她曾用过的吉他面板上还有沈舟渡的签名,是她缠着沈舟渡签的,沈舟渡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拗不过还是签了。
只不过那场大火把一切都烧了个jīng光,那把吉他也在其中。
她觉得他们是志趣相投,是相见恨晚。但,这些都不足以定义爱情。
她想,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心向往之。就好比,她的心在傅宗羡那里。
高大魁梧的梧桐树树直枝肥,梧桐子已成熟,开始落叶,但还是气势昂扬,像一顶巨伞。初秋的日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小道上,彩色的光柱不动声色地旋转着。
一路上人不少,多是成熟装束的校友,像他俩一样来回顾以往的青葱岁月。
看了眼时间,沈舟渡提醒她该往体育馆的方向走,校庆马上就要开始。
越往前,来往的人越多。女学生们并排走在路上,人群中三两结伴,或搭肩或挽手,一簇一簇。很快便将中间还隔着距离的两人给冲散了。
“学长?”虽是条曾经无比熟悉的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曲照感到恐慌不适。
没有得到回应。
她环顾四周,咽了咽口水。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女生撞在她身上,曲照脚下是高跟鞋,重心不稳,来不及反应就向一旁跌去,那两个女生已经不见人影。
即将倒地的瞬间,一只长臂接住了她,将她带向一个宽阔的怀抱。
惊慌失措抬眼,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睛里。
“没事吧?”男人将她扶正。
不想她的鞋跟卡在了青石板的排水口里。
“别动。”
冷冽的男声自背后传来。
曲照这才发现,除了面前这个救她一命的男人外,背后还有一个神色严肃,看起来高深莫测的男人。两人似乎是一起的。
她看着他在她身侧蹲下身,铁灰色的西装和她身上的白色风衣形成qiáng烈的颜色对比。他的身体将她的腿笼出一片yīn影,微凉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腕,连带高跟鞋一起,用力拔了出来。
曲照连忙站稳,一脸不好意思:“谢谢……”
严肃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倒是扶她的男人笑着跟她说了句没事。
两人转身离开。
沈舟渡终于找到她。在她出神地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时。
“人太多了……”他的呼吸很是急促。
曲照恍惚地“嗯”了声,心思早已不在这上面。
沈舟渡没有多说。她不知道,在走散的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经历了多漫长可怕的惊慌和无措。
等赶到时,偌大的体育馆坐满了祁大校友,沈舟渡拉着曲照找位子坐下。
120周年校庆,自然有不少重磅嘉宾现身,主持人口若悬河地介绍着——
国家级领导人们,外国的公主、总理,来自几十个国家和地区的几百所国际著名大学的校长,参加“双一流”建设国际研讨会的一百多所国内大学校长,不同年代的各届杰出校友……
几代祁大人共同站上舞台。
曲照不经意地一瞥,发现方才帮她的那两个男人赫然在列。
她几乎是下意识从椅子上直起腰,仔细又看了一遍。
听介绍,扶她的男人叫陈嘉峪,祁大11届毕业生。而帮她将鞋跟从排水口里拔出来的男人叫霍觐渠。两人是金融系的同学,共同创建了现在正如日中天的中裕集团。
陈嘉峪的唇角自始至终挂着笑意,看起来温文尔雅,在台上有条不紊地说:“感谢我的老师们,是他们的谆谆教诲使我能够有今天。也是在这里,我度过了几年美好的时光。现在我无论在哪儿,都为母校感到自豪。百年学府,盛世华章,愿祁大永创辉煌!”
到了霍觐渠,他是真的不苟言笑,自如道:“我爱祁大,生日快乐。”说完眼角倒是叫人意外地稍稍弯起。
场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