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就是故意的没错。他就是要让她自知,让沈舟渡自知,她曲照到底是谁的人!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挨骂?她以为他没看到那些关于他的负面评论?

  他倒真是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脑袋勾了芡。竟真就想放任不管,隐隐还盼着最好再闹大一点,闹得人尽皆知才好,让曲照认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让沈舟渡也认认清楚她的身份!

  忽视那一脸的讳莫如深,曲照只看见他漠然又冷淡的目光。心底疼痛翻腾,红着眼,言语难免不计较后果:“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吗?很开心?很痛快?看到我被按在砧板上任人鱼肉?”

  傅宗羡盯着她半晌,似是在忍耐。可渐渐,脸色越来越黑,眼神也让人不寒而栗。曲照就那么看着他,看着那两片吻过她千遍万遍的薄唇一张一合:“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

  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

  那一刹就像是被施了法术,曲照定在那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来,眼底的光泽早已消失不见。

  果然,她没猜错——他是故意而为之,为了羞rǔ她。

  努力忍住眼眶满溢的泪,她收回视线避开那双漆黑的眸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好。”

  好。

  除了好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是和从前无数次的羞rǔ、折磨一样罢了,她早已习惯,也早已麻木。

  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痛……

  转身离开书房,她轻轻带上门。眼泪在门合上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

  傅宗羡也说不清楚自己那突如其来的莫可名状的心情是什么。他烦躁地将手里的书丢回书架,一双眼睛漆黑慑人,看着对面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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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个女人,你把沈家害得还不惨吗?”沈家,年过花甲的沈佑维高声喊住才回家路过餐厅的沈舟渡,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微陷,怒瞪着几米开外的修长身影。

  沈舟渡脚步一顿,脸色煞白。缓缓转过身,朝餐桌走去。

  “还没吃饭吧?坐下吃饭。”沈佑维对面,戴眼镜的男人朝沈舟渡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坐在自己身侧。

  “吃什么吃?”沈佑维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上,发出格外刺耳的响声,“知行,你弟弟要是继续这么作死下去,咱们家以后都别想吃饭了,直接喝西北风!”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直接丢到沈舟渡身前的桌面上:“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来,你看看,我冤没冤枉你,这傅宗羡女人旁边这个是不是你?”

  照片拍的是祁城大学校庆的时候,沈舟渡和曲照坐在一起。

  “是。”

  “是?!”沈佑维一声bào喝,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裂,“你还有脸说是?!”

  “爸!”沈知行打断他,“医生说您不宜动怒,您忘了吗?”

  “你还是多上心上心你自己的事吧。”主位上坐着的谷老太忽然开口,“离婚两年多了,你是准备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你年纪不轻了,知行。三十六岁,人家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快上中学了。你什么时候也能把这事定下来?该是时候有个孩子了吧?”

  “二哥,你别再为我说话了。”

  “还有你,”谷老太看向沈舟渡,双眼浮上一层冰霜,“有警告过你别再接触那个女人吧?你是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

  她说着视线落在茹清舒的身上,语气尖酸刻薄,胜过冷冬寒雪:“人是你求着我让回的,如果你再管不好自己的儿子,那就我来替你管。到时候傅宗羡再迁怒,我无论如何都不许他再继续待在这里!到时候该去哪儿就滚回哪儿,省得每天没事找事,闹得我家宅不宁!”

  沈舟渡没有说话,淡淡地勾唇,似无力、似自嘲,还隐约夹杂痛苦、心碎,神色却仍平静。

  他想起佛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苦让人们拼命挣扎。他清楚与苦抗争的过程就是所谓的人生。也明白挣脱了,能得常乐;挣不脱,永浸苦海。

  他也曾听说,所有的苦难皆是因为自己业障太多,功德不满。点滴苦楚都是在把曾经的债偿还,所经受的,不过是三世因果。

  可他的内心总有羁绊——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种下这样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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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深秋,过去一个多月,曲照和傅宗羡的事也没能平息下来,网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余波dàng漾。

  马上进入十月下旬,气温骤降,白花花的午后阳光从云缝间泻落。察觉不到温度,反倒透着股莫名的肃清和萧索,又仿若一剂镇定剂,使人清醒。那光辉澄清却缥缈,覆盖一院凋枯,诉说孤独和冷漠。

  算起来,他们也有一个多月未见,从那日她合上书房的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