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曲照收回视线,转身。
傅宗羡终是一声未吭。
因为此刻,一个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认——
倘若她不是在报复他,那就是她真的对他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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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7章恨不得把她藏起来
连夜回了祁城,傅宗羡情绪低到了极点。
一路上,他与曲照零jiāo流,一回傅家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烟被抛之脑后好几天,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抽。
但早在几天前,在曲照过问他抽烟的事时,所有的烟都被他丢了个gān净。
他很清楚他没有烟瘾的,可不知怎的,此刻,他的心就是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心烦意乱。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曲照漠然又冷淡的样子……
不知面对着窗外那片沉寂的夜色站了多久,他转身来到桌柜前。看着三个相框中排头的那张唯一被正立着的他与母亲的合照,看着上头眼角眉梢都含笑的母亲,他的心一下子就破防了……
心像被撕裂一样地痛,他看着照片上的母亲,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妈……您说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他崩溃地重复问着,就仿佛照片上的母亲真的会给他答案一般……
……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个晚上的……
一整晚,他都在清醒与梦境中来回……
仿佛是上天垂怜他,如愿以偿,他梦到了他的母亲。
在梦里,他像是变回了小孩子般,趴在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像儿时无数次一样,母亲慈爱温和地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身前的母亲逐渐开始变得缥缈……他发现后伸手去抓,却怎么都触不到……
“妈……”chuáng上,沉在梦中的傅宗羡紧紧攥着被子。
“妈……”又是一声令人揪心不已的呼唤。
……
梦中惊醒。
眼角是眼泪gān涸后余下的隐隐涩痛,傅宗羡此刻的感觉……就像死了一次一样……
他看了眼时间,临近中午。
起chuáng简单地洗漱后,他下楼。
大厅里,曲照正在陪曲阳搭积木。
他没有打扰他们,离得很远,静静地看着。
终于,在吃午饭的时候,他对曲照说:“陪我去个地方吧。”
曲照不以为意,她以为他无非又是像带她去麗川岛、澹云山这种地方一样,到处走一走。
直到他把她领到了一个公墓。
……
从密密麻麻的墓碑间穿过,傅宗羡最终停在一个墓前。
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曲照终于明白过来此行的目的——祭拜傅宗羡的母亲。
她虽没见过他的母亲,但之前看过照片的,女人慈眉善目,那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面孔。
傅宗羡在墓碑前蹲下身,认真清理上头的杂物,直至一尘不染,他才将花摆上去。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
曲照的心情也沉重,她的视线由墓碑上的照片移至他身上,落在他低垂的头上。
“妈,我来看你了。”傅宗羡轻抚着墓碑上的照片。
曲照也随他蹲下了身。
看着他指腹下照片上笑容可掬的女人,她恭敬地唤了声“阿姨”。
这是傅宗羡没想到的。
那瞬间,他的心里就像是忽地涌出了股暖流,热剌剌的。
不知道盯着曲照看了多久,傅宗羡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回墓碑上的照片上。
人生三十载,他从不曾为自己求过什么。但在这一刻,看着照片上的母亲,他没忍住在心底为自己祈祉——
妈,我不能失去她。
若您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吧。
……
等到天色稍稍暗下来时,他们离开。
途经一个美术馆,傅宗羡看着后视镜里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刻着馆名的门牌石,想了想,说:“我给你办画展吧。”
曲照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刚刚确实说的是要给她办画展后,她眉心微蹙。
她可没有健忘症,不是不记得他将她囚禁在宜清苑,借鱼玄机嘲讽她,说鱼玄机至少才情受世代赞誉,作品流传至今,广而周知。而她,她的画只能在宜清苑“展出”,没有人会认识她,更不会有人欣赏她……
每每想起这些,曲照都觉得要窒息……
她也不想记起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的,可无可否认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那种痛苦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像是刻入了骨髓里,叫她如何淡忘?
“不用。”她沉声回他。
“为什么?”傅宗羡问,“我记得你喜欢莫奈。难道……你不想成为像莫奈那样有名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