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步楞了下,“那我先回府?”
晏渐说:“你在宫门口等本王,本王很快就来。”
苏步点头说好,目送晏渐远去之后,这才继续朝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刚下了一场雨,路上有积水,苏步怕湿鞋,便走的慢了些,走到一扇月亮门的时候,却见前面有一个背影,那背影淋着小雨,头巾也被打湿了,透着一股无措苍凉。
还挺眼熟的。
苏步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六十多的老婆婆嘛,他还给这老婆婆送了些补品、还有生发养发的方子呢。
老婆婆站在原地发呆,在她的前面,大概七八步远的拐弯处,有几个年轻太监正在说话。
苏步正要过去打声招唿,就先听到那几个年轻太监说的话,都很难听,全是恶毒的戾气,苏步只听了两句,就觉得刺耳的不行——
“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显老态的人,才四十多却活的像是六十多的,比我太奶奶还老,还有,就她那头头发,连太医院都救不回来。”
“听说一开始是心病,后来拖的时间长了,太医院才没办法的。不过依我看,就那几根头发,也不必留着了,直接剃了吧,何必特意用块破布包着,遮遮掩掩的,更丑了。”
“你俩可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怕什么,又没指名道姓的,况且,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道,实话实说而已,还不准别人说吗。”
几个太监说到这里就捧腹大笑。
苏步听到这里,就有些生气了,可他还没说话,金豆就已经生气开骂,“你们几个在这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挡着我家主子的路了,还不赶紧滚,小心我去与掌事公公告状,赏你们几个大嘴巴子,教教你们怎么说人话做人事。”
那几个太监被吓一跳,匆匆回头一看,然后吓得不轻,连礼都没行,吓得捂着脸赶紧跑了,一副生怕被人认出来的样子。
金豆又骂了声。
苏步眼里的老婆婆,也就是淑妃,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个太监的背影,然后又拉了下自己头巾,将脸遮的更严实些,她这反应像极了她之前说的那句“习惯了”。
习惯了被人冷嘲热讽,所以很难再难过了。
可她还是难过。
毕竟,谁想被人看不起呢。
苏步过去,正要称唿她一声老婆婆的,可又觉得这样把人叫的太老了,便说:“这位姑姑,你没事吧?”
淑妃一听到这个称唿就明白,苏步肯定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于是道,“你之前给的那几个方子不好用,我用了之后没效果。”
金豆嘟囔道,“老婆婆您开什么玩笑,这才几天而已,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况且头发长出来也需要时间,哪有这么快见效的。”
金豆一边说着,一边把油纸伞往淑妃的方向移了移,语重心长道,“老婆婆您年纪大了,还是少淋雨吧,对身体不好。”
淑妃知道这主仆二人都是好心肠的,可听到”老婆婆”这个称唿,还是觉得不太顺心,觉得心口堵得慌,于是连话都不想接,只丢下一句“奉劝你们一句,若是想躲过一劫,秋猎就别去了。”
苏步楞了下,她怎么知道秋猎?
惠妃都是今早才知道秋猎的事,这人的消息怎么也这么灵通?
可苏步还没问出口呢,淑妃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知去了哪里。
金豆举着伞,“秋猎?什么秋猎?”
苏步没解释什么,他出宫之后,先上了宁王府的马车,又用帕子擦了擦沾上雨珠的衣袖,最后接过金豆递来的热茶。
宣政殿——
晏文帝说道:“洛城和盘城这两件事情,工部尚书说老三你不肯帮忙,为什么?”
工部尚书这老头就站在一侧,笑眯眯的,像个慈祥的老头,可低头的时候,眼珠子却狡猾的转来转去。
晏渐淡淡道,“按照工部的规矩,洛城与盘城那两件事,本就该由工部尚书亲自负责,本王不答应帮忙,也只是照规矩办事。”
晏文帝语气不满的说:“可是工部尚书却说,这两件事只有老三你才能办好,所以朕决定,这两件事就jiāo给你去办。”
“恕儿臣不能遵旨。”晏渐语气更是冷淡,“先前,父皇与尚书都埋怨儿臣管的太多,挡了尚书在工部的风光,儿臣深感愧疚,于是照办。”
说到这里,晏渐看向僵住表情的工部尚书,说道:“而现在,盘城与洛城这两件事,本就是尚书大人的职责所在,尚书就应该把握机会一鸣惊人,怎么还把事情推给本王?”
工部尚书尴尬的笑了声,说:“这、这……这说明,工部还是不能缺了宁王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