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份感激并没有维持多久,便是直接因为魂狩的命令而烟消云散。
魂狩让他去仙莲遗迹。
彼时的叶暾还并不知道仙莲遗迹是个什么东西,然后一脸同情的白鹿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开始认真的和他恶补常识。
“叶暾啊。”曾经的大首领,如今的将军,白鹿,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郑重的道,“你应该对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仙莲盛会有所耳闻吧?”
“嗯嗯。”叶暾点了点头,“这个我听过,我去酒楼里给魂狩大师买饭的时候,听那说书先生说过。那仙莲盛会好像是什么三十二宗门共同举办的一个盛会,目的就是为了决定什么仙莲上人的传承的归属。”
“好像是什么两个宗门彼此争执不下,最后决定福泽苍生,有缘者得之什么的。”
“那些宗门之人的鬼扯你也信?”白鹿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三十二宗门来找茬的,还是专门找我们剑王朝的茬的。”
“哦。”叶暾懵懂的点了点头。“都是仙莲,是不是这个仙莲遗迹,和那什么仙莲盛会有关?”
“聪明。”白鹿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魂狩大师让你去仙莲遗迹,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么?”
“不知道。”叶暾懵懂的摇了摇头。
白鹿笑的像极了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那你知道白虎王朝是怎么覆灭的么?”
“这个我知道。”叶暾昂首挺胸,仿佛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夏冰将军不畏艰险,潜入了金城,埋伏在敌人的心脏里,在关键时刻给予了白虎王朝致命一击!”
“魂狩大师要你去做的事情,和夏冰将军是一样的。”白鹿神色严肃。
“嗯?”叶暾有些懵圈,自己怎么就和夏冰将军一样了?
白鹿循循善诱,像极了一个老骗子:“你的天赋,那是魂狩大师都赞叹不已的。你看看你现在,十三岁才开始修炼,如今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是筑基境巅峰的修真者和炼体者,还是三阶初期的御神者,这种天赋,只要是个宗门,都想收拢于自己的麾下。”
“而你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拜入其中一个宗门之中,成为一个像夏冰将军一样的钉子。”
叶暾并不是没脑子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大着胆子和剑尘搭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再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那也活的太失败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命令。
虽然这个世界从来不拿人命当回事,但很多时候,杀人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挥刀,其中涉及到多方面的势力牵扯,所以很多人其实都是有“人权”的。
但间谍、探子这种人显然不在此列。
这种永远不能活在阳光下的职业,所有势力都心照不宣的有,所有势力都会往其他势力安插,以至于还会上演策反、谍中谍、双面间谍、反间计等等各种花里胡哨的操作。
但如果被拿住,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派出间谍的王朝打死也不会承认那个间谍是自己家的,抓住间谍的王朝也绝对不会对间谍手软。因为众所周知,间谍这种生物在被抓住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而这仅仅还只是后果而已,更大的危险,显然是在潜伏的过程之中。
在这个潜伏的过程之中,危险时时刻刻的如影随形,一旦叶暾有任何疏漏,等待他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叶暾不傻,当初潜伏进他们山寨的官军探子直接被砍了脑袋挂起来的时候,还是他专门升起来的头颅。
但叶暾最终给出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愿意归愿意,抱怨还是要有的,就像吐槽饭不好吃的时候,也几乎都是一边吃一边骂的。
吃完了,也就骂完了。
“嗯……前面的危险应该还是比较少的……”
叶暾轻声嘀咕着,整个人的身形已经是继续前行,直接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一刻钟后。
“该死,不会是迷路了吧?”
叶暾脸色难看的望着树上的那一道刻痕。这道刻痕是他之前发觉自己走的路似乎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划下的痕迹。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在走回头路。
“迷阵?禁制?鬼打墙?”
叶暾轻声的呢喃着,精神力试着朝周围探出,企图探测出一些痕迹来。
而在此过程之中,叶暾整个人都是微微的弓着身,仿佛身躯中积攒着强大的力量,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而后直接在一个闪烁之间,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然而整整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叶暾依旧是未曾发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切都似乎很是正常,好像真的只是他走错路了。
但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叶暾这样想着,眸光微微一闪,而后竟是轻轻的笑了笑。
旋即,他便是优哉游哉的坐了下来,而后摸了摸手上的青铜戒指,轻轻的笑了笑:“这地摊上淘来的黄阶低级的虚空戒指,还真是够好用的。”
话音落下,叶暾的身前,已经是多出了一块肉夹馍。
“嗯……肉夹馍……真的是好吃啊……”
叶暾不慌不忙的将肉夹馍取过,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仿佛丝毫不曾因为陷入了这种困境而感到任何的为难,甚至有闲心吃完肉夹馍之后,还取出一块布擦了擦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藏在了一个树洞里,然后将树洞很是小心的掩饰住了一番,便是悠悠然的睡了过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叶暾轻声呢喃着,整个人的声息却是忽忽悠悠的平稳了下来。
竟是安然的熟睡了过去。
……
云层之中,两道身影伫立于云端之上,望着地面的树林,彼此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浮现出一丝笑意。
“此子颇为沉稳,临危不乱,反应迅速,反应过来之后还能第一时间采取最适合的对策……是个可塑之才。”
说话的是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子,其面色瘦长,留着胡须,细长的双目之中闪烁着锋锐的光芒,一声淡青色的道袍,显得此人很是有一股仙气。
“确实如此。虽然年纪是偏大了些,但能够看出来,此人出身贫寒,很晚才踏上修行之路,而如今不过二十五岁,却已经是灵武双修皆是不凡。”
说这话的是一个女子,女子神色冰冷,面容普通,同样是一身淡青色的道袍,做道姑打扮,但那双眸子里的瞳色竟然是紫色,眨动之间,透露出一股阴寒之气。
“哦?出身贫寒?很晚才踏上修行之路?”中年男子眸光微闪,“何以见得?”
女子虽然神色冰冷,但对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却并没有带上那份冰冷之气:“你且看此人的衣衫,虽然很是整齐,但布料却都是穷人才会用的,花费的铜钱很少,也是最容易买到的那种。此类衣衫不仅做工不佳,而且穿起来仅仅也只是遮蔽自己的身躯而已,至于什么舒适之感,自然是想都不用想。”
“二十五岁的筑基境巅峰,三阶初期,如果出身真的有些许背景,便是可以从小开始修炼,而这样的话,即便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天才,也不至于穿这样的衣衫,用着地摊上淘来的黄阶低级的虚空戒指,吃的是街边小贩随手可以买来的肉夹馍……”
“这种人,怎么可能出身不贫寒?”
“至于很晚才踏上修行之路……你认为这么一个出身贫寒的人,哪里来的机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踏入修行之路?”
中年男子眼睛眨了眨,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这是看对眼了么?”
“确实是起了爱才之心。”女子并未否认,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你的徒弟还真是有些遭不住啊。”中年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上来就是一个迷阵,这就是你的收徒弟方式么?”
“总得先试炼一下了。”
女子耸了耸肩,似乎并不认为自己这个迷阵有什么问题。
“但这……人似乎是已经发现你的存在了吧?”中年男子轻轻的笑了笑。
“发现了又如何呢?试炼,可才是刚刚开始……”
女子轻声呢喃着,整个人的身形已经是逐渐模糊了。
而那树林之中,却似乎是有着白色的雾气逐渐的弥漫开来……
中年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眸光朝着远处望去,眼神却是逐渐的冰冷起来:“剑尘,你的剑王朝……也活不了多久了……”
……
树林阴暗的角落里,一道光影正在逐渐的扭曲,而后一道身影浮现而出。
那是一道身着墨色衣衫的身影,其面目清秀,身形修长,肌肤白皙如玉,黑色的头发半披半束,在风中飞舞,飘然有谪仙之姿,一双墨色的眸子仿佛凝聚了无尽的冰雪一般,透着彻骨的寒气。
然而,让人可惜的是,那双黑色的眸子,却是完全没有任何的焦距,仿佛是失明了一般,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能够看到,那层阴翳之上,似乎是有着七彩的电光正在流淌。
浮云天骄少年狂,繁花织就锦绣裳。历经千帆回首处,方知西域有凤凰。
世人共赞,绝代智谋,西域凤凰,剑皇,剑尘。
世人共赞,绝代智谋,西域凤凰,剑皇,剑尘……么?
“剑尘”眨了眨眼睛,眼神之中却是浮现出一丝好奇之色。
“原本还想早点儿去,结果这里居然还有着人放迷阵?难不成剑尘当初交代给魂狩的那一步闲棋还真的要起作用了?”
“只不过……叶暾?是当初和剑尘那小子搭话的家伙不?”
“我看看这个人……呦呵?都是熟人啊?”
“有意思,有意思……”
“剑尘”轻声呢喃着,眸光却是望着远处的那株大树。
在那树洞里,一道身影还在沉睡着。至于究竟睡着了没有……谁知道呢?
“希望你……好好的呦。”
“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宗门,和剑尘还算是有些渊源呢。虽然不至于是天河宗那种深仇大恨,但也绝对谈不上好啊……”
戏谑的声音还在虚空之中回荡,而“剑尘”的身形,却是已经在一阵模糊的光影之中,缓缓的消失不见了。
犹如从未出现过。
……
密室之中,剑尘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属性面板,默默不语。
金色的属性面板之上,水蓝色的文字荡漾着犹如大海般的波纹,显得很是立体,却又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虚幻之感。
“姓名:剑尘。”
“性别:男。”
“年龄:二十岁。”
“身份:剑皇,武修,灵修之修文者,灵修之御神者,灵修之传承者,灵修之炼魂者。”
“武修境界:洞天境(修为已被封印至化神境巅峰,未渡劫)。”
“灵修境界:六阶巅峰(灵识)。”
“武修法则:混沌法则(初步感悟,可掌控一丝混沌之气)。”
“灵修奥义:时空奥义(初窥门径,状态圆满的情况下可发动三次)。”
“特殊血脉:混沌血脉(可觉醒),破军神位(已觉醒)。”
“修炼功法:帝尘剑诀(灵武双修功法,可进化,目前层次为地阶高级)。”
“当前拥有法器:破军龙纹剑(地阶高级),幽冥玉简(地阶中级),破军血骨剑(天阶低级),悟道布衣(天阶中级),九龙塔(天阶低级)。”
“当前拥有仙宝:符阵灵盘(天宸阶),阴阳鼎(绝世阶)。”
“当前拥有仙器:柴刀(残缺)。”
“备注一:这是一柄极为古老的柴刀,曾因为持有者悟道而有了强大的力量,现在却似乎是因为什么而破碎,甚至丢失了原本的名字,宿主剑尘仅仅只是持有其中的一块碎片,并且因为一个意外而利用其原本的持有者的力量唤醒了他的一部分力量。”
“备注二:不属于诸天万界宇宙的仙器,疑似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等级依旧不明,但却似乎是与这个世界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备注三:这是混沌青纹的拥有者与轮回蓝纹的初会,命运已经因为后者的插手而产生了不可知的变化。”
“备注四:仙宝是属于法宝(法器)之上的层次,超脱天阶的存在,由低到高分为天宸、仙穹、绝世三阶,此法对于符阵、丹药等外道同样适用。”
变化很多,很少。
武修的所有描述都消失不见了,留下的仅仅只是“武修”二字。
这样的变化,意味着剑尘不再是修真者、炼体者、淬血者和堕魔者之中的任何一个,而只是一个武修。
听起来似乎有些玄乎,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实际上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如果之前的剑尘,只是掌握了四条河流的支流,那么现在,剑尘掌握的,便是这四条支流汇聚的湖泊。
如果再翻译的准确一些,那就是以前的四根手指,现在已经是随着大拇指一起握拳,拥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不是数量的差距,而是质量的差距。
至于灵修,则依旧是四条路并列,显然彼此之间还是有着间隔,甚至都还未曾产生融合。
虽然本源力量都是来源于灵识,但彼此之间的道路却是完全不同,就犹如四条河流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交汇的可能性,即使他们来源于同一条河流。
“原来,这就是武修的力量么……”
剑尘“望着”双手上流淌的紫金色光芒,那些个气流温润而沉静,但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璀璨光芒。
“不是真气,不是血气,不是精气,更不是魔气,而是……灵气……”
感悟在心中流淌,并未显现在属性面板上的一切都是如此自然的出现在了剑尘的意识之中。
灵气,真正的武修所独有的力量,诞生于真气、血气、精气和魔气的融合,却又并非是四者之中的任何一个。
然而这份灵气,却是能够碾压其他武修力量的存在。因为这是四者真正的源头。
如果说灵气是一条河流,那么真气、精气、血气和魔气,则都是这条河流的分支之一。
在质量上,灵气是完全碾压真气、精气、血气和魔气的,两者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而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变化,更大的变化还在后面。
武修境界那一栏,少了一个字,“准洞天境”变成了“洞天境”。
两者之间虽然仅仅只是差了一个字,但其所代表的意义,却俨然是天地之别。
这意味着剑尘真正的踏入了修为最高的那一层,从此真正的踏入了“仙”的序列……如果剑尘真正将封印解除,达到了自己修为的完全状态。
而武修法则……
剑尘“望着”自己掌心的紫金色气流,在那紫色与金色之间,有着淡淡的青色气流隐隐浮现而出。
“这就是……我的武修法则啊……”
剑尘轻轻的握紧了手掌,紫色与金色散开,淡青色的气流在虚空中逸散,朝着一个桌子砸了过去。
桌子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未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而那淡青色的气流,却已经是悄无声息的逸散开来,变幻为紫金色的光芒,与紫色与金色的气流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而那属于混沌的气息,则是消失不见了。
“果然只是初步掌握么……”
剑尘笑了笑,“眸光”继续往下“看”,而后便是瞥见了那破军血骨剑。
天阶低级,破军血骨剑。
剑尘清晰的记得,上次的破军血骨剑。可还是准天阶。
“是因为我的血脉已经因为淬血者进化成了真正的武修么……”
剑尘轻声的呢喃着,神色轻轻的变换之间,忽然抬手,朝着身旁轻轻一按。
紫金色的光满延伸而出,一柄紫金色的重剑已经是浮现而出。
紫金色的重剑呈现为骨剑之状,剑刃长有五尺,宽也有一尺,厚更有一寸,一切的细节都是表明,这是由骨骼制成。尤其是那剑柄,更像是一截长有一尺的脊椎骨。
通体灿金色的骨剑上,紫色的纹路遍布,其中有着紫色的液质流动,犹如是血液一般。这紫色的血液绽放着淡淡的光华,令得这些个纹路犹如是紫色的血管一般,在神圣之中带着狰狞与恐怖。
而脊椎骨一般的剑柄与灿金色的骨剑剑刃之间所连接的剑锷,则是一枚珠子,一枚骨珠。
这枚骨珠呈现为金色,金色的骨珠上遍布着血管的纹路,紫色的光华在血管中流动,犹如是血液一般。
骨剑竖立在那里,没有任何气息散发,但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意散发而出,心神不坚定者,甚至容易被这杀意直接冲击的灵魂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而在这紫金色的光辉之中,有着低吟之声传来。那声音低沉而威严,犹如是龙吟。
仿佛自远古而来的声音,也是在剑尘的心神之中,回荡开来。
“破军血骨剑。”
是的,此剑,名为破军血骨剑,以远古混沌生灵“破军”的血与骨炼制。
“当初公孙柔拍卖此剑之时,说此剑乃是无数炼器师的杰作,但最后却又是成为了破军的血与骨……莫非当初他们说了谎?”
剑尘想了想,便是没有再过多的纠结于此,反正这些个事情本来就不是多么重要,而且符阵空间本身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存在,连星尊大帝都有可能出现,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这柄剑当初究竟是怎么出现在符阵空间之中的了。
“天阶低级的破军血骨剑……”
剑尘喃喃自语着,“眸光望着”这柄剑,沉思了半晌,而后忽然屈指一弹,一道紫金色的流光溅射而出。
深紫色的水晶长剑之上,灿金色的纹路缠绕,犹如是神秘的图腾。
赫然正是破军龙纹剑。
“这是……”
剑尘“眸光”微微闪烁之间,“视线”在破军龙纹剑与破军血骨剑之间来回流转了半晌,方才是眨了眨眼睛,而后一挥手,便是将这两柄剑都是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