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月梓涵的疑问,剑尘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
他轻轻揽过月梓涵的纤腰,探到其耳边,轻轻的道:“自然是要……”
月梓涵的脸上登时腾起一片红晕。
……
白鹿很愤怒。
这一路上,所见所闻,皆是白虎王朝的种种不堪入目的景象。
他与杨猛曾无数次暴怒,但最后却都是沉默寡言的石奎拉住了他们。
他只是瓮声瓮气的说:“我们现在还没有时间,将来的时间多得是。”
白鹿和杨猛都明白石奎的意思。
现在他们还在考核之中,能不能加入剑王朝还是个未知数。只有加入剑王朝,他们才会有着充足的时间,来慢慢清算如今所遇见的一切。
只是,即使是明明知晓这个道理且素来冷静的白鹿,都无法在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中保持冷静。
因为……太惨了。
白鹿本就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对于民众怀有一颗仁义之心,自然难以抑制愤怒。
而石奎和杨猛都是穷苦出身,感同身受之下,心中也不好受。
只是杨猛出身行伍之间,脾气火爆,而石奎是铁匠出身,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正是因为有着石奎的存在,三人才始终都能安然前进。
此时的天罗山匪徒们,因为白鹿的一席话,已经全部随着白鹿前往剑王朝了。
是的,全部。
剑尘还是低估了白鹿在天罗山的威望,以为至少会有一部分不想去的。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天罗山的这群匪徒们,本就是白鹿三人收容的一群吃不饱饭的流民。将他们扮作流民……还用的着扮?那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虽然这是一群当过土匪的……但这个世道,当了土匪的多了去了。
而且匪徒们还待着家眷,这就伪装的更像了。
按照白鹿出发之前的吩咐,他们全都是三三两两的间隔开来,彼此装成一同出逃的老乡、路上认识的陌生人等等乱七八糟的。
简直就是完美融入流民之中。
此时已经是第一天下午,流民们已经是赶到了一座城池的门口。
“再加把劲!前面就是沙海城了!”叶暾在前面大呼小叫,装成了一个统筹全局的角色。
沙海城,剑王朝的边境城市之一,因为在建立之初,周围是一片沙海而得名。
时间过去,如今的沙海城已经是被绿洲包围,原本的黄沙飞扬已经是彻底消失不见,只是这名字却始终都是留了下来。
而在难民们的口耳相传之中,这更是一座希望之城。
只要能够进入这座城市,就会有着可口的热粥,能够让缓解他们的辘辘饥肠;就会有着笑容和善的大人们,为他们安排生计。
虽然这座城市每天都只会开启一段时间,接收的人也是有限的,但他们依旧是趋之若鹜。
“还是以前的规矩,都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城墙之上,有士兵开城门,有士兵大吼出声。
绝大多数的难民都是老老实实的排队,但也有不老实的。
例如白鹿的前面,就忽然插过来一个身材魁伟的壮汉。壮汉面色丑恶,虽然明显也是饿了一段时间,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壮汉冲着白鹿比了比拳头,似乎是在警告后者不要出声。
结果,白鹿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柄刀便是直接架在了壮汉的脖子上。
“滚去后面排队!否则我不介意刀口多见见血!”举着刀的士兵语气森冷。
在兵刃的威胁下,还未瘦死的骆驼果断怂了,乖乖的跑到后面排队去了。
“呵呵,在剑王朝的士兵大人面前也敢插队捣乱?真当他们是吃干饭的?”
“上一个这么插队的人,因为态度过于嚣张,坟头草都已经被人扒光煮了汤喝了。”
“乖乖排队不好么……非得上赶着去送死……”
“……”
耳畔听着流民们的嘀嘀咕咕,再望见士兵们一丝不苟的严肃神色,白鹿感觉自己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
剑王朝的士兵……似乎和别处不太一样。
落草之前,他也不是没见过别的王朝的士兵,但那些士兵不是想着从难民身上搜刮油水,就是对着难民们中有点儿姿色的女性上下其手,再或者就是躺在一边儿睡大觉。
但没有一处,如这里这般,军纪严肃,即使是对待这些难民,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因为天罗山的匪众们较多,而城内能容纳的人有限,所以白鹿在思索之后,便是安排了石奎带领着一部分匪众守在外面,待得明天再进城。
而他则是带着杨猛一起,先行带着大部分匪众进了城。
经历过这么多之后,白鹿和杨猛都已经能够冷静对待很多事情了。
进了城门之后,便是有着士兵引导着难民们,前往城中,据说是要去粥棚。
粥棚这种东西,白鹿也见识过。一个鼻孔恨不能望天的肥胖厨师,舀了一勺能数的清米粒的粥,还仿佛手抖一般,不停的抖着。
待得那一勺粥被舀进碗里,那里面的米粒几乎用两只手就能数的清。
粥是用旧米熬的,里面还有很多的砂砾。
但就是这样一碗堪称难喝的粥,却是难民们梦寐以求的存在。
然而当看到沙海城的粥棚之后,白鹿再次呆住了。
那些粥棚,赫然都是设立在街角上,无论是熬粥的,还是搬运柴火的,又或者是做杂活的……都很明显是沙海城的民众。
这群人面色红润,行动之间都是十分的有气力,与难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那负责熬粥的厨师,更是衣衫华丽,似乎出身名门。
“熬粥的是秦家的那位大厨吧?”
“是啊,这些粥棚都是民众们自发建造出来的,大厨更是主动请缨。”
旁边士兵的交谈传入耳中,白鹿不由得呆了。
粥棚……是民众自发设立的……
而当一脸呆滞的白鹿端着那碗递到自己手里的粥,走到一边的空地上坐下来的时候,白鹿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不是充满砂砾的粥,不是清汤寡水、米粒屈指可数的粥,而是真正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