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么……”
剑尘喃喃自语着,缓缓点了点头。
他弯下身,掌心浮现青金色的光华。光华运转,犹如是化作了一个漩涡。漩涡轻轻转动间,一股强大的吸扯力从其中爆发而出。
“砰——”
一声轻响传来,那块被锤击到深深的洞中的黑色金属,便是再度出现在了剑尘的手中。
墨一样的黑色金属一入手,剑尘的手臂便是不自觉的向下沉了一下,若不是那青金色的光华及时浮现,怕是这块黑色金属当真便是要脱手而出。
“炼制地阶法宝都嫌奢侈的‘墨玉铁’,居然被你用来锻炼控制和技巧,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系统嫌弃的道,“还有那柄地阶中级的法宝‘血煞锤’,居然真就被你当成了打铁锤?还是满大街都能捡到的垃圾货?咋滴,准备以后当铁匠?”
“威望值是我的,怎么花就不用你操心了。”剑尘淡然道,“至于暴殄天物什么的……就目前的形式来说,要么我浪费,要么我再也用不上。”
死了就再也用不上了。
系统知晓剑尘的意思,索性也不再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准备闭关到什么时候?”
“不清楚……”剑尘想了想,回答道,“至少也得等月王朝的阵图失窃了再说。”
……
“果然是有够无耻的……”
红颜望着传来的情报上那醒目的消息,不由得按了按眉心。
“怎么了?”
雪地之中,剑光舞动,月梓涵清冷的声音,却是在那剑光中清晰的传来。
红颜随手端起旁边桌上已经备好的花茶,花茶在保温符阵的加持下还蒸腾着热气:“完整阵图的消息放出去了七天,盗窃之人已经来了数十波了。”
“不出意外的话,都是宗门势力的人。”
剑光挥洒,纷纷扬扬的雪花被尽数拦截在虚空之中,月梓涵的声音中毫无波澜:“话说你也是宗门势力之人,为何却要站在剑尘这边?”
红颜放下花茶,笑了笑:“这个啊……是秘密。”
剑光骤停,漫天白雪洒落而下,将那在雪中收剑的身影衬托的犹如雪中仙子。
仙子缓步走来,端起另一杯加了冰的花茶轻轻品了一口,方才淡然道:“那我就不问了。”
她放下那杯一般人在冬天碰都不会碰的冰花茶,清冷的眸光直视着红颜:“我们该出发了。”
红颜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何剑尘会委派给我们那样的命令,难道是真的觉得我们会甘心做棋子么?”
月梓涵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道:“宗门势力派出来的代表已经和父皇谈拢了,正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红颜沉默了一下:“我们以什么理由出去?”
月梓涵淡然道:“公主殿下对剑皇情意深重,顾不上自己的名节了。”
红颜深深的看了月梓涵一眼,半晌后方才点了点头:“好。”
……
面前就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但月皇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动了两筷子,便是起身离去。
一旁的侍卫和公公赶忙跟上。公公请示道:“陛下,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
月皇摇了摇头:“朕还有事罢了。你且先下去。”
“是。”公公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他的确有事,并且还都是大事。
刚刚回到书房,左丞相木叶和右丞相石天便是求见。
月皇有些诧异,这二位都是独当一面的能臣,堪称他的左右臂膀,但因为他的制衡之策,平时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忽然同时求见,必然有大事发生。
果然,两位丞相为他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灵雀公主月梓涵居然私自出逃,前去会见剑皇剑尘了。
月王朝多个州郡都是发生了民乱,原因是食不果腹。
前一个虽然令得月皇情绪波动极大,但冷静下来之后,他便是不再关注了。
月梓涵素来稳重,从不无的放矢,骤然离去,必有原因。
更何况,上次与夏冰密室会谈之时,他便是从剑尘的计划中就有所猜测。
“还真是下的好大一盘棋呢……”月皇心道。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堵住臣子之口的理由,所以月皇在“认真思索”之后,下了决断:“灵雀公主已经与剑皇私定终身,无需多加拦阻。”
两位丞相虽然诧异于月皇的淡定,但都没有多言,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皇上的家事,他们这些臣子还是不要多嘴为好。
更何况公主殿下与剑皇已经有了婚约,倒也不能说是败坏风气。
于是关于月梓涵私自出逃的事情就这么默契的压了下来,不为外人知。
而民乱这一点,却是令得月皇极为头疼。
民乱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毕竟北域的冬天本就寒冷,很容易就颗粒无收,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肚子而造反实在是不足为奇。
然而,知道了缘由,却不代表能够解决问题。
因为没有人给出什么确切可行的建议。
或者说,朝堂之上的人,都是为了这个官位,为了月王朝这棵大树。至于那些百姓,其实并没有人关心。
月皇倒也想过关心一下,但收效甚微,而且贱民们不仅不领情,还变本加厉,于是最后索性杀了了事。不仅来得快还容易操作。
反正贱民不值钱。
但这些作乱的贱民却仿佛杂草一般,割了又长,永无休止,令月皇无比头疼。
众所周知,苍蝇之所以让人讨厌到头疼,不是因为苍蝇本身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苍蝇永远死不绝……
“和以往一样,投降不杀,贬为奴隶,三世为奴籍。不投降……正好练兵了。”
月皇淡然说着,语带杀气。
“是!”
木叶与石天恭敬应是。
对于这些贱民,这都算是很仁慈了。
如果让他们自己来,那绝对是一个不留。只有鲜血,才能让贱民们知道敬畏。
……
剑王朝,京都。
新年已经结束,政阁和军阁已经再度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负责政阁的是左丞相赵牧和右丞相楚濂,楚濂在剑承秋在位的时候就是右丞相了,属于老臣,而赵牧则是在左丞相宋正随剑尘出使剑王朝时“不幸遇难”之后才得以升迁的,属于剑尘一手培养的嫡系。
当然,这个嫡系只是针对于出身,在政阁不讲究这些,否则会被剑皇陛下的亲卫请喝茶。
但政阁也有派系之分,而这二位分别主持着一个派系。
左丞相赵牧代表的是底层升迁的“新贵”,而右丞相楚濂则代表的是“老臣”。双方的不同仅在于理念,所以经常会出现政阁会议上面红耳赤,会议结束后勾肩搭背的“奇景”。
而通过这两派之争,剑尘也在不断朝政阁灌输着他从父皇剑承秋和系统给出的资料那里学到的理念,再加上剑承秋本就已经做得差不多的铺垫,使得政阁在处理许多事情的时候,都与其他王朝截然不同。
例如……
“据可靠消息,江临城附近发生民乱,许多暴民囚禁了城主,并且打开了粮仓。”
负责念消息的人一说完这个消息,一位心直口快的大臣便是不假思索的道:“暴民而已,砍了便是。”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束束鄙视的目光。
这位年轻的大臣很是不解:“不是……诸位为何都这样看着我?”
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大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新来的吧?”
年轻的大臣点了点头:“是……是新来的,这也是第一次参与政阁会议。”
“难怪。”中年大臣笑呵呵的道,“好好听,好好学,剑王朝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哦。”那许多鄙视的目光令得年轻大臣很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个小插曲就此结束,会议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
赵牧沉吟了一下,问道:“具体情况可否知道?”
一个大臣取出一枚玉简,灌注真气,虚空之中当即便是有着虚影浮现,其上是一列列文字。
“军阁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江临城城主与城中的诸多高层同流合污,守着粮仓不放,以‘军粮不可轻动’为由,拒绝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城主府的护卫队长素有威名,见此情况,忍不住那口气,便纠结了支持自己的一批士兵,煽动民众,将城主囚禁了。”
赵牧微微颔首:“很显然,问题出现在城主和诸多高层身上,民众只是活不下去才奋起反抗。”
“这我倒不是很同意。”
赵牧的对面座位上,楚濂眉头紧皱的望着那些虚空中的文字:“城主固然有错,但护卫队长与民众们的暴乱也是事实,虽然情有可原,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可一笔带过。”
“依吾之见,城主等人直接贬为奴隶,而护卫队长等人也要免去官职,加以责罚。”
此言一出,赵牧便是摇头否定:“护卫队长等人是囚禁了城主而并非直接将其斩杀,显然也是不想事态扩大。不过右丞相所说也是事实。”
“所以依吾之见,城主等人就交给民众们自己处理,而护卫队长和暴民的处罚也要更重一些。赏罚分明,方为正道。”
“某觉得不妥……”又有人说着……
于是政阁开始了日常的吵架,一时间唾沫乱飞。
负责端茶倒水的侍从们已经很有眼色的将笔墨纸砚这类污染较大的物品悄悄收走,只留下了一个个经过特殊加工的水杯。
这些水杯质量都很好,轻易扔不碎……
而之前那个年轻大臣却没有参与到讨论之中,他只是愣愣的看着,眼中不断有着思索之色闪过。
许久之后,他忽然轻叹一声,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是这样么……”
“哗啦——”
一个水杯飞过,其中的茶水当即淋了年轻大臣一身,而年轻大臣望着怀中的那个水杯,不知所措。
“岳岩!还不还手?!等什么呢?!”有人大呼道。
岳岩……颠倒过来……似乎又是一个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