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殷红的血光在天空中迸射开来!
滴血未沾的银灵剑缓缓归鞘,贺成双一脸不敢置信的捂着鲜血流淌的喉咙,伸手指着剑尘,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便是自天空中一头栽落了下去,在地上开出了一朵血肉的花。
“哗——”人群中终于是爆发出了巨大的哗然声!
仙人,仙人死了?!被世子殿下一剑斩了?!
“杀得好!居然敢肆意杀戮我们剑王朝的士兵,简直死不足惜!”
“居然还说什么‘区区凡人,何足道哉’,简直就是狂的没边了!天河宗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对对,简直是嚣张!你们看见了么?刚才那个贺成双居然还对世子殿下那么嚣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
剑王朝的民众,尤其是京都人民,平素里都是被剑承秋经常念叨的什么“建设和谐美好的大同社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之类的古怪话语各种“洗脑”,对于什么“仙人”已经基本无感。
而刚才,贺成双一上来,一言不合就先杀了一个士兵,之后更是在他们爱戴的世子殿下面前大放厥词,这让他们很是不爽,世子殿下这一剑简直就是让他们宛如三伏天里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简直不要太畅快,于是当即就是欢呼出声。
各方势力都是被吓了一跳,就连对剑尘信心十足的红颜都是檀口微张,一脸的不敢置信。
炼气境中期的双剑道人贺成双,居然被只有炼气境初期的世子殿下一剑斩了?!
这固然是让他们震惊,但也不至于无法接受,毕竟世子殿下天纵奇才,贺成双资质却是普普通通,更何况世子殿下还占了偷袭之先机,实在是不足为奇。
但,更关键的在于,他们想过剑尘的所有反应,却唯独没有想到剑尘甚至不愿意多费唇舌,问了两句话后就是直接一剑将贺成双斩了!
之所以没有想到,是因为无论怎么来看,直接斩杀都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这无疑会直接激怒天河宗,并且给他们堂而皇之出手的机会。
这样一来,因为剑尘所拥有的实力和天河宗简直不成正比,且还有一个摆明了拖后腿的剑风,剑尘的落败就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剑尘不是绝代智谋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间,所有的势力居然都是静静地看戏,没有任何动静。
除了欣喜若狂的天河宗和剑风,他们都是当即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将剑尘打入尘埃,最好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剑尘!你好生嚣张!贺师弟不过稍有冒犯,你就如此痛下杀手!你枉为世子!”贺成双刚刚落地开花,其走出的楼层便是传来一声悲愤的大喝。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道和贺成双同样白色道袍的身影急速掠过长空,停滞在了剑尘前方的虚空之中。
那同样是一个中年男子,但却须发皆黑,眉宇间尽是愤怒之色。此刻的他,伸手一招,便是将之前那柄贺成双刚刚用过的白色飞剑招到了手里。他剑指剑尘,声音冰冷:“世子殿下,今日你要是不给出个让我天河宗满意的答复,便也不用再当这个世子了。”
“大胆!”
“狂妄!”
民众和剑刑台周围的士兵皆是怒喝出声,就连龙飞也是眉头紧皱,一脸不爽。
剑尘的面色依旧是古井无波,只有那双眼睛里的冰寒之意愈发的浓重了。
他脚下的剑齿龙蜥也是缓缓地低吼一声,猩红的眼球盯着中年男子,杀意流淌。
中年男子不过炼气境后期,如何能抵得住金丹境巅峰的剑齿龙蜥的气息?当即身形就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让你天河宗满意的答复?你能代表天河宗?”剑尘看着不过炼气境后期的中年男子在剑齿龙蜥气息压迫下颤抖的身形,冷笑一声,“你天河宗先是派遣刺客前来刺杀本世子,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意斩杀我剑王朝的士兵,当真欺我剑王朝无人不成?”
中年男子身形颤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剑风却在这时候出声了:“古剑道长,劳烦您先把剑放下,剑尘毕竟是我剑王朝目前的世子,你这样做,却是对整个剑王朝不敬了。”
中年男子身形颤抖着把手臂垂了下去。
剑风又看向剑齿龙蜥头颅上傲然而立的剑尘,温和的笑容很好的掩饰了眼中的怨毒:“兄长何必这么大火气?这般动用剑齿龙蜥的气息压迫古剑道长,未免也太过失礼了吧?”
民众们却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剑风世子果然如传言中所言,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啊。”
“这也太柔和了吧?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还计较礼数?”
“世子殿下确实太过强硬了一些,怕是会出问题。”
“……”
剑尘冷冷的看向剑风,这个前世在疯狂中斩下他的头颅的凶手。他本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冷静的不像话。
倒是前面斩杀贺成双的行为,是因为情绪失控了。
是的,所有人都在猜测剑尘斩杀贺成双的原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如此不利的地位。但他们都没想到,剑尘自己也不想这么做……
他是真的怒了,因为这些自称“仙人”的家伙的高高在上和草菅人命。
七岁那年,天河宗上门要求他拜入门下的时候,他就不太乐意。但也只是不太乐意,对于西域第一宗门他还是很向往的。但剑承秋却是不同意,并且直接要求自己拒绝。
本着“遵从本心”的原则,本就对天河宗各种不爽的剑尘和剑承秋在说客界一战成名。
后来,剑承秋告诉他,宗门势力虽然有实力,但却大都是一群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伪君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有了修为的普通人,还远远不到仙的境界,拜入宗门对他弊大于利。
当时剑尘还只是似懂非懂,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从他一剑斩杀贺成双的时候。
但……剑尘忽然想起了另一些曾经被忽略的话语。
当时的剑尘在听完剑承秋的“教诲”之后,还问了一句:“那我的修行怎么办?”
剑承秋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自有天道相助,时机一到,你自然会知道。”
自有……天道相助?剑尘悚然一惊。
但他并没有多想,还是甩了甩头,将目光重新集中到了剑风身上。
剑风见他半天没说话,以为他无言以对了,便是语重心长的道:“兄长啊,先圣们不是都说了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兄长你杀气太重了。”
“区区一个士兵,如何比得上贺道长仙躯尊贵?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贺道长动手,实在是……唉……”
中年男子,也就是古剑道人,终于也是鼓起了勇气,开口道:“剑风世子所言不差,世子殿下你确实太过无礼了一些。”
天河宗的人都是微笑了起来,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各方势力都是摇了摇头,都是暗叹一声,心道剑承秋虽然很混蛋,但也好歹是一代人杰,怎么就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废物儿子。
红颜更是眸现冷意,对于剑风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爽了起来。
而民众们就更直接了,直接开始发泄自己对剑风和天河宗的不满。
“什么嘛,还以为是温和呢,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是,居然联合外人针对世子殿下,实在是豚犬不如。”
“天河宗这是嚣张惯了吧?这么不把世子殿下放在眼里?”
“……”
粗俗的谩骂之语,直接是从这些民众的嘴里不经大脑的就狂喷而出。至于具体有多粗俗难听……看看剑风的脸就知道了——黑的跟锅底似的。
剑尘却好似没有半点察觉到剑风和古剑道人言语间的挤兑,只是淡漠的看着,那目光仿佛在看两具死尸:“说完了?说完了就准备一下,自己去剑刑台领罪吧。”
剑风一愣:“你什么意思?”
古剑道人也是一脸讥讽:“世子殿下不会是得了臆想之症了吧?”
各方势力都是眉头一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剑尘却是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只是朝着场外冷声道:“带上来!”
“是!”
震天的应答声从场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的一队士兵压着一队囚车缓缓地走了过来,领队的正是虎翼将军胡成汉,胡成汉的手里还有一个卷轴。
那些囚车里的囚犯都是被黑色的头套蒙着头,又都是一样的麻布囚衣,无从得知身份。但囚车的数量是真的多,多到直接把剑刑台环绕了一圈。
那些押解的士兵直接把这些囚犯压上了剑刑台,让他们和那个刺客跪在了一起。
胡成汉一声令下:“摘了!”
士兵们动作麻利的将囚犯们的头套摘了下来。
一瞬间,剑风和天河宗众人的神色变得惨白。而各方势力来人的嘴角都是带起了戏谑的笑容。
晴朗的天空似乎也是在瞬间黯淡了下来,仿佛即将有黑云压城一般。
剑尘冷声道:“虎翼将军,宣读判决令!谁若敢捣乱,自然有我的剑齿龙蜥关照他!”
“是!”胡成汉大声道。
“好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黄阶巅峰的剑齿龙蜥,威慑确实是足够了。”民居窗后的那道身影笑道。
胡成汉展开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黑色卷轴,沉声道:
“白成,白虎王朝驻白虎关守将。”
“……”
“这些应该是夜袭龙血军团的那些白虎王朝的军队没错了。”
“世子殿下果然厉害,这就把凶手抓回来了。”
“世子殿下干得漂亮!”
“……”
民众们吵吵嚷嚷,胡成汉的宣读还在继续:
“苏楚,天河宗外门弟子。”
“……”
“这些人是天河宗的外门弟子?他们怎么也被抓了?”
“哼,这还用问,肯定是对世子殿下图谋不轨呗!”
“俺也一样!”
“……”
然而接下来宣读的却是让众人瞬间哗然了。
“贾天河,原龙影军团士兵,实为剑风世子麾下侍卫,天河宗外门弟子。”
啥情况?两面、呸,三面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