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徐徐谋之。”
成启秀抚摸着龙尾砚,眼眸中闪过不符合年龄的深沉,皇祖母、父王、母妃皆已离去,大成基业要在他手中延续。
咚——
成启秀醒过神来,与裘尚玉对视一眼,天子听闻鼓?
“草民固州齐扬灏,忝居学子之师名,感念先帝之德匾,今敲听闻鼓,欲诉先帝号宁国、今上典昭明——大成十三公主!”
白衣白须的老者颤巍巍跪于听闻鼓前,情深意切,泪语涟涟,他身后跟着许许多多的学子,同样义愤填膺,视死如归。
成启秀听着侍卫来报,掩住眸中笑意,语气却是惶恐,“朕该怎么办?对……还不快去禀告皇姑姑!”
他才不出去呢。
房林耳目众多,不用皇城来报,即刻就告知了秦断。
“殿下,这老顽固还敢敲鼓,让老奴去解决了他。”
秦断放下擦拭好的令牌,“并州消息传回来了吗?”
房林立刻拿出信件,“已经到了。”
秦断翻过,轻轻一笑,“我们不仅不能抓他,还要好好哄着他。”
房林自责道,“都怪老奴处理不gān净,让殿下受委屈了。”
秦断认真脸色,“林公,以至悬崖垂危之际,我决意返身,你可愿随我一起?”
房林瞳孔一缩,他跟着殿下一路走来,岂会不知他们自寻死路之理。
然而狄氏把持后宫时,殿下只能任人欺凌,连这名字“恩断”,也只是狄氏的羞rǔ之作,扮作女子之身,步履薄冰,常年服药,已多病愁,现如今,他只想让殿下活得痛快罢了。
“老奴一辈子跟着殿下。”
秦断看着房林含泪决然,一副赴死模样,嘴角轻扬,“放心吧,我自有对策。”
听闻鼓前,已经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成玦坐在远处楼阁之上,静静等待好戏。
忽然,他眸光凝在一处,来了。
秦断装扮好,乘坐轿撵赶来,乌泱泱的人群被东厂众人辟出一条道来。
齐扬灏没等来小皇帝,却等来了状告之人。
“原来是齐学正。”
齐扬灏立刻行礼,回道,“草民早已不再是学正,惶恐惶恐。”
秦断亲手将他扶起,“您虽不担学正之职,但在天下读书学子眼中,依旧是师者。”
他这十分有礼的举动言语让在场原本忿忿不平的学子心中稍显宽慰。
齐扬灏见此,稍显讶异,不过他不能因这份客气就忘了自己的职责。
“不知公主殿下可愿听草民之言?”
秦断抚了抚衣袖,“愿闻其详。”
齐扬灏一顿,这昭明公主如此谦恭,与传闻大不一样,他身在固州,难道有什么听错的地方?
不过,到了此刻,齐扬灏也只能开口。
“敢问殿下,朝廷官员是否应当择以标准,而非凭党论派?”
齐扬灏认为,朝廷用人是为大重,房彦等人善于阿谀奉承,败坏朝风,于大成有害,故先发此言。
而这话便是在说秦断扶植小人上位,结党营私之罪了。
秦断望了望四周,众多目光皆是不满,还有一些略带谄媚。
他反问道,“其实本宫对官员这一问题,也是疑惑许久,不如请大家先回答本宫一个问题,为何为官?”
齐扬灏略作沉吟,“自然是为大成尽忠,为百姓造福。”
其他人皆是思考状,做官?有些人没想这么多,读书入仕而已。
秦断点点头,“好,齐学正说得极好。”他又问众人,“最近有一桩并州土地案,豪权侵占土地,打死村民,请问各位若为办案官员,该如何办呢?”
有一自负才识之人率先出言,先是用华丽辞藻痛骂豪权,最后说了一句,“自然是将豪权抓入狱中,以命抵命。”
秦断继续道,“证据何在?”
这人愣住了,证据?
他身边一学子转了转眼睛,“拿村民家人口供!”
“村民一方有供,豪权一方亦有供。”
又有一人跳出来,“土地造册,必有实证。”
秦断微微颔首,“但并州官员给了你一个假册。”
齐扬灏等众人一愣。
齐晋文默默听着秦断接下来一句句的“难题”,心中明白了几分。
见众人越来越沉默,秦断转身叹了一口气,“罢了,豪权罪名已定,可是土地侵占常有,又该如何?”
齐扬灏深深拱手,“公主殿下之意,草民已经明白,不知您是如何处置的?”
秦断将信递给齐扬灏,“这是房彦之法,齐学正以为如何?”
齐扬灏慢慢打开,其身后众人也都看了个清楚。
他们面色古怪,非得说的话就是……不是正经人的做法,但是有一卷百家上书,清楚地表达了百姓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