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依靠别人,不管是什么事情,她不会,也不愿意去学,开口就行了,有人帮她解决。
她这样活了十五年,一直在身边人的爱与包容中长大。
秦思韶是不一样的。
江迟一方面觉得她要qiáng大点,为秦思韶撑起一片天,让秦思韶依靠她,她不会的,她都可以去学。
她一方面又希望秦思韶可以像她家人一样,能够什么都顺着她,她不需要改变,过以前那种生活就行了。
两种心理,每天就像两个小人一样,天天在江迟的脑海中打架。
江迟往里面缩了缩,她是侧躺着的,背部都靠到冰冷的墙壁了。
秦思韶的chuáng不舒服,也不暖和,下面贴着的被子太薄了,上面盖着的被子又不够软,也有点硬。
人在害怕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越想下去,江迟就难过了。
秦思韶等了一会儿,不见江迟说话,她轻声问:“江迟,你睡了吗?”
好半晌,江迟闷闷的声音传来:“没。”
她声音压得低,还带了点鼻音。
秦思韶沉默了几秒,把放在枕头下的手电筒摸了出来,她打开,一束清浅的光线照耀出来,正对着两人中间那点缝隙。
秦思韶看到了江迟的脸。
一张在昏暗光线下皮肤白得发光,却布满泪痕的脸。
江迟一双杏眼像是被水冲洗过一般,湿漉漉的。
她没想到秦思韶会突然开手电筒,江迟泪眼婆娑看着她,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反应过来后,两只手捂住脸,被子下的右腿轻轻踢了秦思韶一下。
“你怎么这样?谁让你开灯的?”那一瞬间,江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那种被人揭开,bào露出来的羞赧和无措,让她无地自容,甚至恼羞成怒。
秦思韶没关手电筒,而是把手电筒放在最近的书桌上。
她躺下了。
江迟两只手还捂着脸,脑袋已是埋进被窝里了,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她还在说话,语气很不好:“你肯定在笑我。”
“我没有。”秦思韶去拉她的手。
江迟打开她的手,重重拍了一下:“不用你管我。”
秦思韶没拉她的手了,而是把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虚虚搂着江迟的肩膀,她没安慰过人,也不是很会。
“怎么哭了?是chuáng不舒服还是冷吗?”秦思韶迟疑了会:“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现在已是过了凌晨了,两个女孩子还出去?就算治安再好,也不安全。
江迟捂着脸摇头。
秦思韶又把她抱紧了些,她另一只手放在江迟的发上,学着那天江迟摸她的头那样,一下又一下摸着江迟的头发,又揉了揉江迟的发顶。
“江迟,我其实不会安慰人,以前也没安慰过人。”秦思韶眸子越发柔软了:“可我想对你好是真的,我舍不得让你难过,也见不得你哭。”
江迟没哭了,她两只手终于拿下来了,指尖和手心都湿润润的,全是泪水。
江迟把两只手搭在秦思韶的睡衣上,使劲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直到把手擦gān了。
她没看秦思韶,而是把脑袋往下垂了垂。
“没有,就是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学校里会不会有鬼啊?”江迟知没鬼,这个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一堆人说的一板一眼的,可就是没有人亲眼见过。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还是会害怕。
秦思韶想过多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chuáng不好,江迟没吃过这种苦。
但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把江迟的两只手拉了过来:“没有鬼的,我还在这里呢,你别害怕。”
“我没害怕。”江迟不愿意承认:“我是怕你害怕,到时我还要保护你,也要保护我自己,我哪里顾得过来。”
秦思韶捧着她的两只手塞进被窝里,她又摸了下江迟那边的被子,让她把被子压住,这样睡起来会暖和很多。
江迟照着做。
她只需要给个台阶下,或者被人哄两句,表达对她的在意。
江迟自己就可以哄好自己了。
她睡不着,江迟抬头看一眼秦思韶,秦思韶和她一样,也是侧躺着的。
江迟去扯秦思韶的头发,又去扯自己的头发。
“今晚的烟花好看吗?”她问。
“好看。”秦思韶说:“比我以前看过的烟花都要好看,明年我们还去看吗?”
江迟微不可见摇头:“其实不需要等到明年,除夕那晚还会有一场烟花宴,明年的一些重大节日都有。”
南城每一年的烟花盛宴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次了,只是每一次都有很多人。
秦思韶又说:“除夕太冷了,还是别去看了。”
江迟觉得除夕还早,还有好几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