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好,她今年一定会回来过年。
等大巴车到了后,她上了车,爷爷奶奶把东西给了她,爷爷给她jiāo了车费,她朝着他们挥挥手,车子很快开走了,她坐下后又起身朝后面望去,爷爷奶奶的身影一瞬间就看不到了。
她把东西放在地上,两只手抱着书包想,现在爷爷奶奶才是最重要的,她要把江吃放在后面,她得等高考后才去找江迟,她要对爷爷奶奶好点,多陪陪他们。
每一次看到爷爷奶奶,她都会拿他们和上一次她见他们时相比较,他们又苍老了很多,身体上,脸上都是斑驳岁月留下的痕迹。
秦思韶到了学校后,比以前更刻苦了,体育课她也用来看书,下课除了上厕所,从不离开座位,但她下课不是做题,而是补觉。
因为她每晚都躲在被窝里写小说,睡眠不足,只能白天用下课时间多睡一会。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农历十二月初八,那时候,南城非常冷,还有二十多天也快要到过年时期了。
她所在的那个地方,过年时候很舍得花钱,买猪肉做腊肉做腊肠,买鱼熏腊鱼等等。
她前几天和奶奶打电话,奶奶和她说,今天她买了多少猪肉,做了多少腊肠,都熏好了。
家里的池塘还没放水,里面的鱼还没开始捞,家里的鸭子也没杀,她说过几天杀,到时熏腊鱼和腊鸭,又说剩下的鱼等除夕前几天才捞,家里留两条吃,其他的都得卖掉。
奶奶和她说了很多事,絮絮叨叨的,她认真听着。
她以为过不久,她就要回家和他们一起过年了,却是接到村里婶婶打过来的电话,奶奶过世了,具体哪个时辰过世的,没人清楚。
爷爷早上做好早饭后叫奶奶吃,叫了很多次,奶奶没反应,他过去一次,奶奶早就断了气,身体僵硬。
他们那里有风俗,家里有人过世,也要放一挂鞭pào,爷爷去村里的商店买了鞭pào回来,放了后,邻居们都知道奶奶过世了,他们开始联系她家里的人。
爷爷奶奶的几个子女都回来了,外孙和孙子也回来了几个,也有些没回来,说工作忙。
秦思韶又请假回了家,到家后,她看到家里一片白色,到处都是白色的布条,她背着书包,走到家门口,整个人都是懵的,呆呆地看着一楼大厅里那一具黑色的棺木。
有村里的老人看到她,把早就准备好的白布披在她身上,让她跪下。
她就跪在那里,不停掉眼泪,她赶到家里已是晚上了,他的父母带着她的弟弟比她早回来两个小时,她的姑妈们,她的大伯一家也回来了,还有一些表的堂的哥哥姐姐。
她哭了很久,直到那个和她关系好的婶婶看到她背着书包,把她的书包取了下来,上楼给她放了书包。
家里来了很多人,除了村里人,还有奶奶娘家那边的亲戚,那些亲戚,她是不认识的,奶奶后面好像也不和她的兄弟姐妹的后代来往了,这一次他们都来了。
白事要办很多天,大家进来时都会哭,被人劝着后,高高兴兴出去了。
她看到她的父母站在一旁,在逗她的弟弟。
她的大伯们坐在一起和村里人打牌,姑妈们和人在聊天,他们刚回到家,也是哭过的,但只是一瞬,也就不难过了。
秦思韶发现,最难过的人是爷爷,其次是她。
她去了后面的厨房,爷爷在烧火,看到她,只是点点说:“回来了啊,吃饭没有?”
她一天没吃东西,她撒谎说:“吃了。”
爷爷就不吭声了,只是往灶里添柴,他添的柴火太多了,火苗越来越旺盛,这么冷的天气,秦思韶都觉得很热。
到了晚上十点多,村里帮忙的人都回去了,一些亲戚也走了,说明早再来,家里面只剩下他们这群人。
大家就今晚的睡觉问题产生了争吵,老妈过世,不可能开车去县城住酒店,要是被本家辈分高的老人看到,会被骂。
家里只有四张chuáng,但他们很多年不回来,回来也住不习惯,从不留宿,最多吃个饭就走了,所以家里用的chuáng只有两张。
爷爷奶奶睡的那张chuáng,还有楼上秦思韶那张chuáng。
秦思韶的房间被她妈妈和姑妈带着弟弟睡了,没人愿意和爷爷一起睡,还是嫌弃,其他人去邻居家借宿了,秦思韶本可以去那个婶婶家,但她没去,而是守在棺材前跪了很久,冷得没有知觉就去厨房烧火烤火,她一晚上没有睡觉。
他们几个商量好了,一人守夜,轮着来,今晚是大伯守夜,大伯母说害怕,早就去了邻居家,大伯见秦思韶在,让她守着,他也找地方去睡觉了。
第二天,跟着村里的风俗来,已是看好下葬的日子和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