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教室外面,苏半夏和赵长宁坐在对面小花坛的白色瓷砖上,冷风呼呼地chuī,苏半夏只觉得头昏脑胀,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把脑袋搁在赵长宁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去,她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却睡了过去。
赵长宁偏头,她伸了伸两只蜷缩在一起的双腿,之后,动都不敢动了。
苏半夏很快就醒了过来,睁眼时,她眼里一片迷茫,待看到旁边的赵长宁时,她明显愣住,她愣了好几分钟,在赵长宁问了好几遍怎么了后。
苏半夏突然伸出两只手,紧紧抓着赵长宁的右手手腕,她面色一片惨白,说出来的话急切又震惊:“长宁,今天是什么日子?”
赵长宁莫名其妙:“十一月四号,家长会啊,你妈和我妈还在里面坐着呢。”
她指了下一班,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赵长宁看到她们的妈妈在小声说着话。
十一月四号,家长会。
苏半夏喃喃自语,江平安跳楼的日子。
她四处看了下,教学楼附近还没什么人,少部分学生和她们一样在外面,大部分都是挤在教室里。
苏半夏推开赵长宁,她朝着楼梯口奔跑过去,赵长宁怔住,反应过来后,她追了过去。
苏半夏跑到了十一班门口,她站在后门口,一眼就看到靠在黑板上打哈欠的江平安,苏半夏张了张嘴,往江平安坐的位置看过去,她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外婆。
苏半夏眨了眨眼睛,她又看,外婆旁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秃顶,微胖,不是huáng盼云。
来参加家长会的是外婆,也不是江锐。
苏半夏心底松了一口气,赵长宁顺着她的视线在看江平安,她一脸错愕,又看苏半夏,好半晌才问:“你找江平安啊?”
苏半夏摇了摇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似乎有什么被改变了。
苏半夏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那里很快就变得红彤彤的,她想到江迟,连忙跑下楼,跑到四班后门口,苏半夏看到了背靠着门板站着的江迟。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江迟看了过来,苏半夏慌忙低头,她跑了。
江迟往外面走了两步,她看苏半夏的背影,她看着苏半夏跑进了女厕所,然后,赵长宁追了进去。
苏半夏蹲在女厕所的洗手池旁边,她把脑袋埋在膝盖骨上,两条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
她在哭,哭着哭着她又笑了。
赵长宁蹲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苏半夏哭了很久,她抬头,那张娇美稚嫩的脸上全是泪痕。
赵长宁在校服口袋里掏了掏,她递了一包纸巾过去,她声音晦涩:“你是不是喜欢江平安?”
苏半夏泪眼婆娑看着她。
赵长宁直视着她的眼睛。
苏半夏垂眸,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不喜欢,我就是难过,我不是想要她死的,我只是太嫉妒了,我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死。”
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她抓着赵长宁的校服衣摆,焦急而又倔qiáng地问:“长宁,我不是个坏女人对不对?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想要她死,我只是想把她。”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在监狱的那些年。
她总是想起她做的事情。
江迟心里只有秦思韶,即使两人之间已是隔着无法跨越,无法修复好的天堑了。
江迟依然只喜欢秦思韶。
她回国后,和秦思韶结婚了,她和她们说。
她和秦思韶吵架了,她也和她们说,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把秦思韶弄哭了,说做了对不起秦思韶的事情,她也和她们说,问她们她该怎么办?
而她呢?她只能听着,还要给江迟想办法,教她怎么去修补和秦思韶的关系。
江迟每和她说一次秦思韶,她心里的嫉妒就增加一份,渐渐的,那份嫉妒扭曲了她的心灵。
她做了一个她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决定,她在酒里下了迷药,她把那瓶酒给江迟喝了。
江迟那么qiáng势霸道,肯定不会听她的话,也不会喜欢她。
她想折断江迟的羽翼,把江迟关起来,让她再也见不到秦思韶。
可她却没想到,会发生那场火灾,江迟死了。
赵长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苏半夏在难过,她一直在哭,她认识苏半夏十多年,从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
三人里面,江迟是性格最qiáng势的那一个,苏半夏最柔软胆小,赵长宁介于中间,但她和江迟养成了个默契,两人会保护苏半夏。
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从幼儿园到初中,高中不在一个班,终是渐渐疏远了,她们和江迟来往的少了,尤其这一个月,江迟很少找她们聊天了,她们也很少找江迟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