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表情都有点严肃,似乎是要对这颗哑弹进行某种特殊仪式,如果哑弹能表达感情,他的冷汗一定流了一桌子。
剪刀等工具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太宰治拆。
“我开始了哦,织田作你要看着我。”太宰治拿起剪刀走到那颗哑弹前面,脸色有些严肃,“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织田作之助点头:“会看着你的。”
另外两人也紧张起来了。
哑弹是已经发she但是未爆炸的炸弹,有可能会爆炸也有可能不会爆炸。他们需要在这颗哑弹药出意外之前带离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拿着工具,很认真地拆哑弹,他双眼低垂,手上的动作不快却也不满,也很娴熟。
哑弹很快就拆开了,中间没有出现一点意外。
中原中也和中岛敦都送了一口气。
“好了。”太宰治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把那颗已经被拆开的哑弹送到织田作之助眼前,“终于拆了一颗哑弹了。”
太宰治面色平静,嘴角带笑,很温柔的样子。
但是织田作之助觉得拆了一个哑弹之后的太宰治或许不该是这样的。
“你……”织田作之助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感觉你会是高兴地跳起来的类型。”
太宰治把哑弹药随手丢在了桌上,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又或许是面无表情。
拆哑弹是紧张而刺激的。
因为在弹药落下来之前就会担心是否会爆炸,确定是哑弹之后才会开始拆,开始拆之后,也会担心弹药是否会爆炸。
在拆哑弹的时候是处于担心和紧张之间的。但是太宰治拆哑弹,是特意叫属下制作的哑弹,已经确定不会爆炸,在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尾。
拆开这个哑弹就好像只是为了完成他一个执拗的愿望。
但是这个愿望毫无意义。
中原中也满脸紧张地把哑弹递给中岛敦,让中岛敦送去销毁。
“啊……就这样吧。”太宰治用手臂遮住眼睛,叹息一般地说道,“感觉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轻巧而淡的哀伤,织田作之助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她把手放在太宰治的头上。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言辞的人。
织田作之助轻轻抚摸着太宰治的头,这是她安慰家里小朋友一贯的方式。
不过她现在感觉,太宰治似乎并不能和家里的小朋友相提并论,她需要更加深入的安慰。
然后织田作之助就抱住了太宰治。
还是瘦骨嶙峋的一副身体。她似乎拥住了一块棱角很多的石头。
“好瘦。”织田作之助摸了摸太宰治肚子上的肉,“之后要好好吃饭,每天早上起chuáng和我一起——”
织田作之助的“跑步”二字还没说出口,太宰治已经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话。
他的语气带着执拗。
“没有之后的时间了。”
“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再来这里。”
怀里的人开始挣扎了,似乎是想要逃走,织田作之助把太宰治的腰死死勒住。
“之后有时间的。”她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似乎也只能重复话语来坚定自己的内心,“以后三餐营养均衡,每天早上起来和我一起跑步,也不要熬夜……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怀里的人停止了挣扎,转而把脸颊挨在她的脸颊上。
温热的气息从另一张脸颊缓缓传来。
过了许久,织田作之助听到太宰治似乎恢复了元气的声音。
“你投稿的小说怎么样了?”
“是为了练习文笔所写的东西,被出版社的人偶然间看到了,就拿出了建构一间大厦的jīng力去打磨,稿子已经发给出版社了,还不知道结果。”
织田作之助以往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稍微困惑的表情,“但是说实话,我完全没有信心……”
“我就像是拿着一个冰杖,站在世界上最高山前的登山家,根本不知道怎么攀登上去。”
“你要相信自己!”怀里的人似乎激动起来了,他的目光也变得亮起来,“如果你对你自己写的东西都没有信心的话,世界上所有的小说家都会自惭形秽的!”
太宰治似乎有点急切,他出现了少有的激动。
“你可以的!”
“嗯。”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的眼睛点头,“我想写的东西在我的脑子里,还没有把这些东西完美地呈现出来的办法,所以说,你要帮助我吗?我们一起完成一部小说,如果有你的话,我一定可以。”
“你的头脑,会使我有信心。你的头脑会成为我登上高峰的工具。”
眼前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的目光变得沉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