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摇摇头,不甚在意。
人回来了就行,话也说明白了,情也明了了,没什么比现在更好了,他想。
话说着说着,药效逐渐上来了,阎罗觉得困了。他也没去chuáng上,就这么翻了个身,直接睡着了。
这不是沉睡,只是为了麻痹侵蚀而陷入的休眠。只是阎罗自己身子骨已经被折腾的不太好了,因此也会跟着睡很久。
贪láng君将人抱去了chuáng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坐在chuáng边,看着阎罗熟睡的样子。
他突然间觉得,分离的百年时光,对双方而言其实都是苦海。他自己凭着一腔执念,在幻境中寻找回去的路,百年于他不过一瞬,而阎罗却在地府苦苦支撑,为了那份还没来得及挑明的情愫,就这么撑了几百年。
难怪青鸾君和玉衡君总说,情爱是劫,碰了滋味虽好,后果总是难熬,个中滋味,也只有亲历者,才觉得是弥足珍贵了。
趁着阎罗休息的时候,贪láng君去了次人间,见了七星和青鸾君。
玉衡还是老样子,老神在在的;天权去了人间,不过天璇给她带了话,说是日后得空,得记得还人情;破军更是拽着他要好好喝一场,被天玑揪着耳朵好一通数落。
百年未见,好友之间的情谊却并未淡去。
相比于七星的自在,青鸾君就有些寂寥了:当初为了给阎罗遏制侵蚀,他主动离了天界,相当于是放弃了自己神君的身份。只是他也从未对人提起过,大家也不会主动去问。
在看护阎罗的这几百年里,他gān脆住在了白泽的那家客栈里,养花弄草,也算惬意。
等热闹过了,玉衡单独留了下来。他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再让我看看你的星盘。”
贪láng君知道他当日匆匆一算,必定不能解惑,迟早都得来问个明白,他自己也无意隐瞒,就配合着玉衡,再一次掐了他的星辰图。
结果还是一样,上面属于他的一颗星子都没了。除了月老代表的红鸾星,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贪láng君见他一脸茫然,便解释道:“这是用了烛龙鳞的代价。”
玉衡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烛龙代表着星辰,要驱使烛龙鳞,必然需要一定的星辰之力。自洪荒之后,贪láng君所属的飞廉一族的主星就已陨落,他自然也没了自己的命数主星。当日他重伤昏迷,烛龙鳞为了护主,就自行吞噬了他剩下的星子,开了力量,让时序倒流,这才让贪láng君逐渐摆脱了粘性极qiáng的金乌焰,捡了一条命回来。
“那你这样,其不是完全脱离了天道的掌控了。”玉衡摸着下巴,“难怪你有能力把那块石头给打碎了。”
贪láng君对此不可置否:“我现在这样也好,省的天道老是拦着我。”
“也是。”玉衡想了想,“那你现在还有其他办法么?”
说到这件事,贪láng君也有些摸不着底:“有了想法,但是也不知能不能成。”
“什么办法?”
“人间香火。”
第27章道阻且长
其实这个办法是白无常谢必安偶然间提起的。
那时阎罗陷入沉睡不久,话也没有和贪láng君说明白。只是贪láng君心中还是那个念头没变过。他在安顿好阎罗后就准备去天界再找一次玉帝,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得从他嘴里撬出来一些东西。
在临走前,那代为掌控地府的白无常找了他一次。
谢必安打的是上门致谢的借口,实则是开门见山,上来就将阎罗的近况告诉了贪láng君,还不忘添上一句:“我瞧着阎罗大君应该还是对您上心的。”
贪láng君不动声色,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绕上了剑穗:“这个不是重点。你的办法是什么?”
“我时常出入人间,也经常听到人们对于地府的议论和想象。”谢必安语气平缓,说出的话却让贪láng君也大为惊异,“人间有着许许多多的庙宇,人们供奉不同的神,祈求不同的庇佑。可自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却几乎没有听到过他们供奉地府的神君。”
“我不知道在我来之前,地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人间香火与信奉也是神君的力量来源,这应该不算是谣言吧。”
贪láng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么,如果能够帮助阎罗大君在人间获得供奉,用人族自己的力量去支撑六道轮回,是否能够缓解六道轮回对阎罗大君的压力?”谢必安如此解释道,“人族信仰源源不绝,只要有着传说,这股力量便可一直存在。若是阎罗大君能够利用这份力量,让地府与天界一样,成为人间支撑的存在,那么他应该就不会继续受到损耗了吧。”
“你的方法不无道理。”贪láng君沉思片刻,“只是信仰之事,没个千万年的积累,怕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