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抓紧剑柄,瞥了眼比他还生气的贾州权,忍了下去。
冷笑:“你不知道?”
贾落落,你就继续装。
“爹,您要为我做主啊!”
受了伤的没有说这句话,伤了人的反而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院子里的人都替贾仁疼。
他一身衣袍杂乱不堪,强压下的暴怒被眼睛暴露,偏生又流下两行清泪,嘴唇干裂颤抖,看着很是可怜。
赵姨娘嘴角抽搐了下,蒋氏倒是教了个好儿子,装可怜装的是一模一样。
贾州权闭眼侧头,怕自己看到地上这人心软,拳头垂在身侧,“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贾仁顾不上话里的阴阳怪气,一如上次,扒住了自家爹的裤脚,“爹,我有一比生意和王家谈的好好的。”
“上午都准备签下单子了,结果王家下午和我说,生意被别人抢了,抢的人就是贾府的人。”
他都不用明说,贾州权就能想明白,贾府现在管理铺子,只有贾落落和贾义。
贾义手里的铺子并没有贾落落管的多,能有筹码抢王家的生意,只能是他这个三女儿。
他皱眉将目光都放在了另外一边。
贾落落蹙眉,心中冷笑,装可怜?谁不会。
站起身来,手臂裹着布条,桌子上还放染血的白布条,白皙犹如美玉一般的手抬起来,掩面咳嗽。
手放下,泪珠瞬间沁湿了鸦羽般的眼睫,挂在上面将掉不掉,苍白精致的脸端的是我见犹怜。
凄凄切切,“大哥,妹妹压根就不知道你和王家的生意。”
“王家可是几年的皇商,若是你这笔买卖成了,家里的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也能为父亲分忧。”
用手背抹了一把喷涌而出的泪水,身姿挺拔,面上带泪,犹如被风吹折的湘妃竹。
“爹,女儿一直以来对家里的生意是尽心尽力,为了让您少点忧愁,更是每日家里人睡下了我才回来。”
贾州权在看到她哭泣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是她搞的鬼了。
自己这三女儿这么久以来的所作所为,他是看在眼里的,在他头疼烦恼的时候,也是她为自己分忧。
比这个逆子好上千百倍,他刚才竟然还怀疑,真是糊涂了。
又听见她那番话,心下一暖,“爹知道了,别哭了,小心眼睛。”
贾落落点头,眼泪汪汪盯着贾仁,“大哥,你说是我,可有证据?”
眼睛余光瞥了眼已经开始着急的贾义,现在知道急了,估计是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没有受伤昏迷。
还可以为自己辩解。
贾州权:“说,证据。”
贾仁猛地张嘴,下意识想要说出证据,脑海里回想了一遍。
确实没有证据,王家只来了个人说是有人截了生意,那人也是贾府的。
未明说是贾落落,他为什么会…
“贾义!”
反应过来,怒目圆瞪,当下就想提着剑冲过去。
可是脸上一疼,巴掌落了下来,他捂着脸不可思议看着贾州权。
“爹,我是被挑唆的,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之前你贪污受贿,你也说你是受人挑唆,玷污了姑娘,也说是有奸人害你。”
贾州权打人打得自己手都在颤抖,“现在要杀你妹妹,也说是受人挑唆。”
“呵,我倒是不知道我生了个这么没脑子的儿子。”
装晕的蒋氏恨不得过去掐死那个蠢货,她这辈子真是倒了大霉,摊上这么个儿子。
贾雪故技重施,很快去找贾老太爷,却在来的路上耗费了时间。
正要过去,去贾落落院子的一行人也已经回去了。
院子空了,也安静了下来。
贾落落面无表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可惜了,没把贾义给解决。
贾仁只是被送去了城外小筑,非丧嫁娶妻,逢年过节,不得踏入贾府半步。
在院子里没看到贾雪的时候,她就知道贾老太爷肯定在来的路上,给了桃红一个眼神,桃红就去路上堵着了。
桃红心疼的眼眶通红,“小姐,大公子真是该死。”
“没事,轻伤不要紧的,你先去院子收拾一下。”
“好。”
送走哭哭啼啼的桃红,她转过身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郑胤祺抬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声音轻柔,“他已经不在了,别怕。”
眼神复杂,他从未想过,贾落落竟然会在自己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毅然决然挡在他的身前。
为了救自己,还受了伤。
早知道,他就该在第一时间将贾仁给扔出去。
贾落落劫后余生道:“你没事就好。”
她只要身前这人平安,只不过是一下没有看着,就差点阴阳相隔。
万幸,他们都没事。
郑胤祺推着她的肩膀,弯下腰,牢牢盯着她的眼睛,“下次,你不要再挡在我的身前,我很担心。”
对方瞳孔清晰印着自己心有余悸的脸,他愣了一下。
他,在害怕。
可是,为什么要害怕?
害怕还不了这份恩情,还是…
心里有什么东西滑过,却并没有抓住。
贾落落说了几句话,眼前的人都在发呆,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刚才吓到了,又将人抱在怀里。
“没事,我们都好好的。”
“嗯?嗯,对。”
郑胤祺想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只好压下。
接下来得几天,贾落落都怕贾义又整出点事情,白天巡查完手下的铺子,又去看了一眼铺面,就跑到了郑胤祺的草药房坐着。
只要没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除非是郑胤祺要出门。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街上的人都已经换上了薄衫,女子出门避着太阳,生怕晒黑了娇嫩的肌肤。
贾落落也不例外,坐在凉茶棚里,望着外面行走的女子的脸。
涂着胭脂水粉的脸,在这炎热的天气下,出了汗就会成一张花脸,只能随身携带手帕和水粉。
等着到目的地再坐下修补。
她嘟囔道:“这是个商机。”
想要打听消息,有谁能比大臣们后院里的妇人更清楚的,想打好关系的话就需要一个媒介。